JPEG革命

很好—— 从Lensculture上看到的消息,国际先驱导报头版对伊朗国内的抗议进行报道,刊登了大量照片,照片的署名是:“The Jpeg Revolution” 很不好—— 知名艺术家Edgar Martins为纽约时报拍摄了一组照片,文字说明中声称 ,所有照片都没有经过Photoshop修改,但是却被读者逮个正着。现在终于等到这位摄影师本人出来解释。他写了一篇非常高深莫测的发言,其中还引用了不少哲学谈话。不仅仅我看不懂,据说耶鲁毕业的MFA都不明白,核心思想大概就是:世界没有真实可言,摄影也无真相。 发表在纽约时报LENS博客上的这番艺术家的辩解,其后面的评论是我见过的最为一边倒的评论。在读者看来,撒谎是个道德问题,而不是艺术理念的问题,这位摄影师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致歉。 话说回来,用photoshop有什么丢人的么?为何这位艺术家一直掩盖自己钟爱photoshop的事实? 在摄人絮语上的这篇博客值得对照一读:LENS的另一篇博客上,所发表的照片为了强调珍贵,标注着:With Film(胶片拍摄) 这些呢,根据Busoni的观点就是:介质崇拜。崇拜介质,证明除了介质其内容本身乏善可陈。 很好?很不好?—— 这个叫做“augmented reality”(扩增实境)的新玩意儿,现在看来玄虚,但是已经开始入侵我们的生活。用通俗语言描述这个科技手段,按照Fred Ritchin的话就是给每一张照片上都加一个维基百科。 你把手机对着某人,这个某人的脸上身上就飘来各种各样的信息说明:他的facebook,他的youtube,他的喜好,他的“使用说明” Fred说,以前人们管傻瓜相机叫做Point and shoot(对准就拍),以后恐怕shoot这个步骤将会省略,剩下的就只是point。也就是说,从前我们还有兴致将照片打印出来,后来我们的兴趣就是将之数字化保存,再以后,我们的兴趣将仅仅是看看,因为你打算保存什么呢?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图像化和虚拟化了,且就放在你手边的位置。

周一消息树

内和外(inside VS outside) 从外看向内,从内看向外,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1, 外墙展览 摄影师Casey Orr的新作品,展览地点很特别——英国一所监狱的外墙。 这座名叫Armley的监狱已有160年的历史,监狱的建筑像一个城堡,Casey Orr的照片则给凝重的灰墙增添了色彩。她拍摄监狱的犯人和亲人见面时的合影。照片很简单,好似家庭相册里极其普通的一页,但犯人们却因为拍摄照片,难得地和他们的家人不是隔桌子谈话,而能够坐到一起。 遗憾的是,照片的主人公们不能到外面来看这个展览,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展览的意义在于,亲密的家庭合影照也许能够让外面的人感受到——墙里的人也是家庭里的成员,却无法和家人朝夕相处。 CHRISTOPHER THOMOND/Guardian. 2,廉价封面 《时代》周刊是否在做一个行为艺术?这本杂志今年4月27日的封面照片只花了30美元,其所对应的内容是——经济危机改变人们的生活观念。 摄影师们不希望《时代》这样的媒体改变它们的照片消费观念,不希望《时代》养成从微利图片库istock购买照片的习惯。因此,照片的摄影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为此欣喜若狂,更多的摄影师得知这个消息后则脸拉长得像一个苦瓜。 由这张照片所构成的封面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对于某些摄影师来说,他们的不快来自发现一个有钱人去买赝品之后的恐慌心情。 不过,在媒体世界里,摄影师似乎从来就没有从中获得太多利润,他们向来都是底层打工仔,1947年,大师罗伯特弗兰克为财富,生活,Bazaar拍照,他的稿费是50块一张。 更多消息,这里 3,安妮女王的金融危机 说到为媒体拍照,安妮(Annie Leibovitz)女王是一个例外吧:她在名利场杂志的薪酬是七位数,从其商业客户(比如LV)中赚得每日高达上万美元的委托拍摄费用,她的新书《工作中的安妮》(at work)长居销售量榜首。 但是,在我们这些外人眼里已经成为印钞机器的,全世界商业摄影师都向往的,安妮女王,如今也面临破产。但是,你千万别因此也对自己的职业摄影师生涯感到绝望——因为她的朋友说了,这完全是安妮不善于打理自己的财富的原因,据说她会把自己昂贵的相机当场送给自己的崇拜者。她的朋友说她并非过着奢侈的生活,但是当她的邻居控诉她装修破坏了房子的墙体——具有历史感的墙,她的解决方法是把这位邻居的房子也买下。 不过,这位最有钱的摄影师,今年早些时候从一家信贷公司中抵押借款两千四百万美元,现在还欠这公司上百万美元,因此又卷入纠纷中,这让大家纷纷猜疑,安妮究竟怎么了?她的无底洞在哪里? 安妮这几年的个人生活的确很糟糕,她曾对自己的朋友说:“我生活在枪口下,我要养活三个女儿,我失去了我的爱人,我陷入了一堆糟糕的拍摄任务中。” 纽约时报的这篇文章值得一看,里面有这么一段话: 在名利场工作的日子,她的拍摄变得越来越复杂和昂贵,通常如同拍摄电影一样场面巨大,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她的每次拍摄都比上一次复杂一点,她的胃口越来越大:火,雨,汽车和飞机,马戏团和动物——不过,所有她要求的,她都能够得到。 这个已经被宠坏的摄影师,杂志对她的放纵恐怕也并非是为艺术需要,纽约时报认为她已经成为一个“商品”。当人们不再谈论她的照片,而是她的收入,当有关她的报道不是出现在艺术栏目而是时尚和经济,安妮女王的确已经生活在枪口下。 4,你需要一个新的摄影包 (…) Read more

周末话题:“区区”小事

前两天去了纽约黑人区:哈林( Harlem),之前在网络上查了一些资料,有个家伙竟然说,去哈林要穿一双能跑路的鞋子,以备不测,还有人说,觉得自己走在哈林区,所有人都朝他侧目。 纽约和上海有相似的地方,比如,人们问你住在哪里其实不是问你住在哪里?而是在打听你的阶层。住在静安和闸北则是两重意义,是上海人口中上只角和下只角的差别。而在纽约,听说那个住在麦迪逊(Madison)大街旁边巷子里的,拼死也要让自家门牌号码沾染“麦迪逊”这几个字。 像我这样住在Queens,别以为沾上“皇后”就有贵族气息,地铁里的广告上有这么一段文字:“你是不是说着一口皇后区英文?”皇后区代表着嘈杂,即使在曼哈顿拥有一个小小阁楼的人恐怕都会比你住在皇后更为得意,因为穿越城中心的地铁都会突然变得干净华丽,报站员也从含混不清的印度口音变成标准的彬彬有礼的腔调。 一次,和朋友呆在所谓安静和富有的上东区的一个咖啡馆,满大街的和谐家庭,突然窜出来一个肩扛超大号录音机,放着滚天响的音乐的黑人,大摇大摆地走路,上东区的人们报以友好的微笑,但他们心里想着的可能是,这怕是从上上城的Bronx区跑来的坏小子。 我最早是从北京某个楼盘的名称中知道所谓“上东”代表着富贵的概念,到纽约之后才渐渐搞明白,除了“上东”还有“上西”,它们的优势地位都在于其和中央公园为邻。窗户根下是大片绿荫,就是城里人的骄傲。但有意思的是,上东和上西虽然都是贵人,但据说各自气息不同,彼此又互相看不起。 某些时候,英文和中文一样,“上”就代表尊贵,但纽约的“上上”却又变成双重否定,这里的道路用数字排列,八十几条街是“上人”,到了一百多条街的上上城,反倒成了“下人”区了,这里就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哈林区。 哈林的道路比我想象中的宽,那些以为黑人会侧目看你,总以为自己和别人不同,都是一些过于自恋的家伙。我在这里走,擦肩而过的黑人大婶和我一样皱着眉头唠叨“鬼天气真热是吧?”我们就这样搭讪,然后各走各的。 哈林的房子很古老,这些棕红色建筑让我想到的是Bruce Davidson的那部作品《东一百街》(East 100 th Street)。有人笑我,凡事必和摄影扯关系,我也觉得抱歉,但这不是职业病,因为摄影在我全然是一种语言。 我爱Bruce Davidson的照片,读过他的照片后再站在哈林的街头,我似乎能透过厚厚的砖墙看到屋子里面的景象,它们并非那么体面,但是却温馨动人: 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Bruce Davidson在东哈林的一个小区里拍摄了两年。每日,他都站在路边,去敲开路边人家的大门,希望能够拍摄他们的面孔,孩子,房间,家庭生活。这些人是美国人,是基督徒,是黑人,或者白人,他们是自豪的,他们也会穿戴整齐地周末去教堂礼拜,他们爱自己的孩子,且彼此深爱着,他们饮酒狂欢,周日在公园里聚会,他们的形象和“我们这些美国人”并无二致。“他们”和“我们”一样,除了他们的肤色和贫穷——这句话在今天充满歧视,但那就是那个年代的景象。 Bruce Davidson摄影 Bruce Davidson的这套作品,诞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从摄影发展的历史脉络来看,也有其独特含义 。当时正是摄影在美国艺术界大受鼓励和飞速发展的时代。作为第一代受到正规职业训练的摄影师,Bruce Davidson毕业于罗切斯特学院和耶鲁大学,接受了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Arts组织的资金支持拍这个题目——这个基金会专门支持学院派艺术家,从1973年到1980年,一共有六百万资金注入到摄影中。 徕卡相机与抓拍风格似乎是马格南摄影师的标志,但同样作为M社的摄影师,Bruce Davidson当时操作这个项目时却使用了中画幅相机。他以缓慢和更为亲密的方式,走到东100街居民的家里拍摄,强调与被摄对象的交流。 我最感惊讶与陶醉在他的照片中的是他的叙事节奏,如果你稍微多关注一下当下那些肖像项目就会感到Bruce (…) Read more

表情解码

这张照片来自英国卫报的一篇文章,插图来自Paul Ekman的著作《情感揭密》 就拿这张照片考考大家,女孩的表情分别代表了她的什么情绪?明天公布答案。

camp5倒计时

camp5的时间已经确定,在八月二十一日。但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好作品,camp5也会延迟或者取消。 目前作品仍然在征集中。 正如我之前的帖子所提到的,这次camp的主题是“观片”。当然,这种模式也仍然在试验中,实际上,camp一直都在进行细微的调整,寻找更好的定位与活动方式。欢迎大家投稿,也希望大家能够给我们多提意见。 投稿信箱是:ofpixcamp@gmail.com

人类的表情

我很想把这篇文章写好一些,自从看了一本关于“面相”的摄影书,就一直想着写一篇这样的文章。昨天看到英国一个有关表情的展览,又产生了很多感慨,于是,在我还没有思考成熟的时候,就有些急于把一些随想陈列给大家。 英国的那个艺术展是在向达尔文致敬。达尔文在1872年继《物种起源》之后发表了一篇新的著作《人类和动物的表情》( The expression of the emotions in man and animals )。在这本书里,他继续延续自己生物进化论的思路,认为感觉也是进化论的一部分,人类的表情也是从低等动物中进化而来。 正常表情的猩猩和受到爱抚的猩猩的表情。 达尔文的这本书又是在应和当时另一位法国科学家Duchenne de Boulogne的科研成果。Duchenne用电击法研究人的面部表情,探讨面部肌肉的运动如何带来千变万化的表情变化。他利用刚刚发明的摄影术来完成实证研究,那些照片无疑是骇人的,恐怖的:有的照片中人被电流击中的一半脸,呲牙咧嘴,或者神情陶醉,而另一半仍旧保持正常。 Duchenne de Boulogne 达尔文的《人类和动物的表情》比Duchenne的研究更进一步,Duchenne研究了13种表情,而达尔文则探讨了24种情绪。但是他们都有着一个共有的观点,Duchenne曾经试图纠正当时绘画作品中艺术家笔下的人物的表情,认为其不够精确,不合乎科学法则。而达尔文则认为画家从来都没有描述出人类处于极端状态下的那种真正的表情,他们只在乎美丽。 Duchenne追求科学的精确,达尔文反对的则是面相泄露灵魂的学说,这正如他惊世骇俗的物种起源学说,打破了神造人类的传说,人类的面部表情也不过是一种和动物同源的进化结果。如果早期人们赞同他的这个道理,就不会产生对摄影术的恐惧,认为那是一种勾魂大法,因为照达尔文的理论,外在的和内在并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站在艺术的角度,如果这样思考,似乎破坏了一个神秘游戏规则。艺术中似乎总是带有一些含蓄暧昧的气息,徘徊在直觉和理性之间。 英国的这个艺术展中有一个作品,是作家 Mark Haddon根据达尔文的24表情撰写的一系列文字,最后一句话是: “你站在那里,眼泪滑落下来,却不知是何原因。” 我为这句话而感动。 前天,去商场买东西,我观察路人的面相,我看到他们的忧伤似乎都写在脸上。我看到讨饭者祈求的眼神,看到用凳子支起一个小小摊位卖东西的母子两个,男孩子给母亲撑伞,我去的时候,他们是那个姿势,我回来也是那个姿势,我不敢多看他们,仿佛是一种不尊重,在我的余光里,我瞥见他们的表情是害羞的却也是坚强的。 我试图用Duchenne的方法研究为何人们会有悲伤的样子,是因为眉毛,眼睛,面部的某块肌肉的运动?但我同时却又更为深刻地体会到在中国俗语里的一个众人皆知的道理:相由心生。 在一家西班牙理发店门口,我看到了一个发型挂图。这些人,不过是为展示头发的样子摆摆姿势而已,但是你应该仔细看看他们的面部表情。我爱孩子的纯真,惊讶于大人们面部所透露出的他们的复杂心灵。这是否是人生的另一种“进化”?

世上再无“三剑客”

Gamma图片社这个月底要破产。这个消息在业内似乎没有引发什么动静,传统媒体死亡的新闻已经不再是新闻。 我想起2001年的时候,学校曾经举办过一个研讨班,在座的有Gamma和Sipa的图片编辑,而我正好在新华社实习,给Sygma供稿。大家笑称,这下法国图片社的三剑客就都全了。 这大概也是“三剑客”最后的聚会。 Sygma很快被corbis收购,四千万底片落入corbis手中,并未得到妥善保管。 Sipa隶属于 Pierre Fabre集团,基本上也没有了动静。 Gamma先被法国桦榭集团( Hachette Filipacchi)收购,后来又转卖给 Green Recovery公司,此家公司将收购的几个图片品牌整合成eyedea的图片公司,号称是紧随getty,corbis之后的第三大图片公司,却一直经营不善,直至今天面临破产。 而曾经在业内赫赫有名的gamma这个品牌也在倒买倒卖的过程中,渐渐被人们淡忘。 三剑客都曾经是独立图片社,以新闻报道为主, Fred Ritchin认为,它们和美国图片社完全不同,从新闻报道和摄影语言的角度来看,都更为大胆,它们的照片有着语言文字所无法形容的精彩。 三剑客的衰落,揭示了传统新闻摄影图片社所面临的困境。 看到Gamma的遭遇,我很好奇,VII这样的图片社日子究竟是否依然好过?不少国内摄影人都试图借鉴VII的模式组建自己的报道摄影图片社,VII是否真的是一个成功的模式? 这篇文章的信息来自这里,由于是法文的,我通过google翻译了一下,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还烦请懂法文的朋友帮助校正,以及提供更多的信息。

周一消息树

有关阅读 伦敦的摄影画廊正在展出Andre Kertész的作品《有关阅读》(On Reading)。读书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Kertész的照片却让我唏嘘。照片中人读书时神情都是那么的安静和专注,这让我想到摄影师Robbie Copper拍摄的现代人打电子游戏的表情,那则完全是一种魂魄都没有了的样子。 Kertész走到哪里都关注人们读书时的状态,拍下他们的照片,他所留下的作品真令人感慨,看人们读书的样子就会发现,读书不仅仅是“读”书,那也是一种冥思,是思想的漂移,与另一个世界的对话。只是,这种感觉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们的阅读大都转移到了网络,它是免费的,这也给传统媒体的商业运作带来了麻烦。《纽约时报》正在试图将之从经济危机中拯救出来,他们在筹备一项新的收费计划,为读者提供一个金卡和银卡的服务,读者一年交150或者50美元的费用就可以参观时报编辑部,了解新闻幕后的制作,调阅时报资料库的信息,提前获知一些新闻故事。 但是,有人认为,这种试图以《纽约时报》的品牌来吸引读者的商业模式,不过是在重复它们过去的错误。因为《纽约时报》的主要信息,最重要的产品仍然是免费的,它可能会高估了读者对这些所谓新闻附加值的渴望。 一本名为《一千二百万的大鲨鱼》(The $12 million stuffed shark)的新书最近发布,作者是Don Thompson ,描述了当代艺术市场上天价作品的形成机制。 所谓一千二百万大鲨鱼,指的是 Damien Hirst的作品:生者头脑里所无法理解的物理死亡的不可能性( The Physical Impossibility of Death in the Mind of Someone Living)。这件作品2004年以高价出售,使得Damien Hirst成为当时在世艺术家身价排名第二的人物,原作已经腐化变质,它的复制品如今在大都会博物馆展出。如果你无法理解一个巨大的鲨鱼模型如何就能价值连城,以及它如何与那句充满“哲思”的话语联系在一起, (…) Read more

周末话题:拍照和Twitter

昨天看到一段Alec Soth的谈话,觉得很有趣。 问:你曾经说过,摄影不是一个很好的讲故事的媒介,这是否就是让你有受挫感的原因? 答:摄影在用来讲故事的时候的确没有那么优秀,我也认为摄影可能在50年以前更有趣,现在它则变得过于琐碎。这就好像你问一个问题,“你做什么类型的艺术?”对方回答:“噢,我在twitter”。尽管我也是把这些细小的片段从这个世界中截取出来,但我更愿意称自己为一个小说家,而不是推蜜( twitterist),不过,有的时候我觉得摄影的确就是那种样子。 我喜欢他这个比喻,想想看,某些时候,照片和twitter之间似乎存在很多相似之处: 1,有感而发的随笔 2,片断,没头没尾,零零碎碎 3,无组织,无纪律 4,缺乏语境,可以被任意诠释,从而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不过,我不太认同Alec Soth的结论,推蜜很低俗么? 说实话,用照片讲故事,一直是让我头疼的一个问题,我对这个事儿时常摇摆不定。究竟是否存在一种用照片讲故事的模式和思路? 《生活》画报的八股文(远景,近景,关系照片,冲突照片,结尾照片)当然不是一个好的方式。姑且就把它看作是一种试图将图片讲故事的方式规范化的一种努力。 我有一段时间还很崇尚“作品阐释”(artist statement),也强迫虔小凡这样的小朋友努力写阐释。后来我到纽约之后,在一个跳蚤市场发现卖中国山水风光照的家伙,作品也有阐释。我越发感觉,阐释在当代艺术中已经臭大街了,成为一种很腐朽的机制,也是一种新八股。 我这不是“反对阐释”,而是质疑这个阐释是怎么来的以及它的作用。我想,它肯定不应该是创作者头脑里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在家里生憋出来的。但不幸的是,有的时候,阐释的确是这么生产出来的,随后又成为创作者生产产品的框架,并且指导读者阅读。 阐释在此的功能成了摄影者的拍摄大纲,不过,问题不在于阐释能否帮助摄影者讲故事,而是你怎么会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当然,有些人是聪明的,一开始就明白。艺术评论家Jonathan Raymond谈及Alec Soth的作品,认为其很传统,是经过缜密思考而完成的。 Soth的工作方式也是这样,他在路上的时候,通常会把拍摄备忘录贴在汽车的方向盘上,拍尼亚加拉项目的时候,是这样写的: * 穿睡衣的男人 * 划破的图画 * 夜晚的瀑布 * 墙纸 (…) Read more

无题

干热的夏天,我已经失眠了几个晚上,早上看到下雨,喜悦。 这几天写博客,是硬撑着,写东西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因为过于干燥而枯竭。借着湿润的天气,我感到自己在复活,干脆今天就不写摄影了,写旅行。 确切地说,我不是一个热爱旅行的人,因为我对目的地不感兴趣,所以,去哪里对我都一样。每一次出门,我都希望在两点之间的那段旅程能够拖长一些,甚至希望它不要结束。当然,你心里又同时知道,你最终必定会从一点转移到另一点,于是期待与结果之间形成一种奇妙的张力,这让我在旅程中的眼睛总是显得很贪婪。 我在车上很少睡觉,除非很累,我喜欢看,揣摩路过的景观与人的生活。这时候大脑里会涌现各种各样的想法,如同天上的白云一样,一朵朵地飘着。 来美国已经去过两次华盛顿了。前天回来的路上,我想着:华盛顿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但是我却再也不会来了。 任悦摄 汽车上邻座的母女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哈利波特,看了一集又一集,她们吃的是典型的美国零食:一小袋一小袋的干果。哈利波特有什么好看的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似乎所有的美国大片都有着共同的节奏,波澜,小伎俩,皆大欢喜的结局。不管有着怎样的起伏,开头和结尾之间都是一条直线。 这也是我游览华盛顿的感觉。这个城市是那么的宏大壮丽,财大气粗,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枯燥和乏味,街上太干净,行人太正经。 华盛顿仿佛是直接从好莱坞的布景里搬过来的,巨大的罗马柱构成的国会山建筑群,城里方方正正的楼都让人感到很不真实。尤其是当你从由凝重的灰色块结构而成的地铁里走出来,一条通天的长长电梯将你缓缓送出地面,随即抬头看到瓦蓝的天空——这无疑就是科幻电影里人造机器人从生产线里出来的场景。 走在街上,三三两两的西装革履的政客,也让我有看到演员的错觉。唯一有些人气的是,那些穿着套装的女人,刚刚下班就迫不及待地把脚从高跟鞋中解放出来,换上平底鞋。 任悦摄 实在受不了华盛顿的压抑,提前结束旅程,一个背大行李的小伙子,也和我们一样行程改变计划,当得知汽车还有座位的时候,激动地跳了起来。 在天色将黑之前,回到纽约,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区域都无法捉摸,地铁里有老鼠,黑人大声嚷嚷,公园里的人都很肆意。这让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从某种程度上,华盛顿为眼睛提供了很多素材,就像我电脑里的这些照片,但是这些美丽是带着塑料味儿的。 我其实很土,在北京,我最喜欢的几条路是,1,从人民大学的东门走到西门。(一定要从东到西,反过来不成)2,从蓝靛厂走路经过万泉河到人大(一定要沿着河走,过一座桥)3,从雍和宫走到簋街(一定要在途中的小馆子吃个肉夹馍,冬天可以选择烤红薯) 任悦摄 这些小路,对我而言都是旅行,我每一次都走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而写到这里,水的气息,肉夹馍的味道,以及当年路过学校的足球场,头也不敢歪地快步走过,砰砰心跳着的感觉齐齐涌上来。无论怎么走路,两点之间都不能是“直线”,那样才是最好的。

阿尔勒情报

法国阿尔勒摄影节今年也四十岁了。 摄影节开幕一周之后,阿尔勒的露天罗马圆形剧场是南戈丁的作品放映会——《性依赖的叙事曲》( The Ballad of Sexual Dependency ),这是Nan一直在进行中的未完成作品。此次放映的照片拍摄自1980年直到去年,一共有700张。最新版本的幻灯放映使用的是 Tiger Lillies的音乐。 南戈丁也是今年阿尔勒的特邀策展人。她所策划的《南戈丁的客人》(NAN GOLDIN’S GUESTS )邀请了14位摄影师。 在策展前言中,南谈到: “我支持我所策展的这些作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都在寻找并试图表达自己的真实。” 真实,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如果你朝自己的身体里看,是黑的,还是白的?仅仅看一眼就足够让人胆战心寒,更不要说将其袒露。 南的客人Leigh Ledare就因为其惊世骇俗地坦白而成为此次摄影节最具争议的摄影师。他的作品《假装你仍然活着》( Pretend You’re Actually Alive)以一种亲密的视角记录了母亲的生活,甚至混杂着和母亲暧昧不清的性关系。 Leigh Ledare摄 马丁帕尔提名的 Rimaldas Viksraitis获得了今年的 Discovery award。这位立陶宛摄影师,骑着自行车四处转悠,记录了当地村子里的普通人的生活。我看不到太多他的作品,但是心存一些困惑。他获得了“发现奖”,是一个被发现的摄影师,而他所记录的黑色的立陶宛,似乎充分满足了我们的眼睛“发现”旧世界的需要。对这类照片,我感觉自己是失去判断力的。 (…) Read more

登月

关于博客图片的问题,我现在用的是picasa相册,这个链接里有个解决方案,请安装试验下看能否看到。 40年前,阿波罗11号登月。 40年前,摄影师大卫伯耐特( David Burnett )是个刚出茅庐的年轻摄影师。他22岁,是时代杂志的供稿人。 成百万人涌出家门去看阿波罗号的发射,大卫伯耐特无法进入核心地带拍摄火箭升空的盛景,他认为应该有人记录把登月当作一场狂欢的观众们。 这并不是一个符合常规的视角。美国新闻学里有一个“掘墓人”理论,当年报道肯尼迪葬礼的时候, 专栏作家Jimmy Breslin没有挤在国会山人潮汹涌的记者中作报道,而是跑到阿灵顿公墓,肯尼迪即将长眠在此,他记录下了人们正在开掘他的安息之地的情景。 David Burnett/Contact Press Images 伯耐特也没有和其他记者在一个饱和的领域竞争,他和在河边安营扎寨的人们呆了一晚上,记载下家庭狂欢,恋人依偎呢喃,孩子嬉戏——整个登月观礼活动很美国,尤其是六十年代,正是一个“摇滚美国”的年代。 David Burnett/Contact Press Images David Burnett/Contact Press Images 伯耐特用了彩色胶卷,这在当时很罕见,却甚为符合当年开始泛滥的消费文化的气场,1块两毛五的官方观景场地使用,身背广告贩卖观月地图的小伙子…… 这些照片部分刊登在时代周刊上,而大部分都封存在摄影师的资料匣子里。因为回顾登月40年,他的照片重新被发掘出来。我猜想,连伯耐特本人都不曾料到,这些照片因为其独特的视角,在当下看起来,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一位读者留言:我的天,那一天就如同昨天,我七岁,记得全家人看电视,模糊不清的影像,阿姆斯特朗说,这是个人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这些照片让我一下子就回到了当时的那一时刻。 阿姆斯特朗的月球漫步是真是假?那段原始录像带竟然被抹去了,NASA正在用高科技手段将其还原。 伯耐特的照片修复的是普通民众的生活记忆。这也并非只是美国人的记忆,他的照片让我发觉,登月并非是一个科技(科幻)事件。那是一场表演,每个人都得以参与其中,这种华丽的大戏在我们的人生中不断上演,时不时的就可以集体欢呼一下,感慨一下,唏嘘一下,反而让生活显得越来越科幻了。 以上信息来自纽约时报LENS 这里还有一段 (…) Read more

联合翻译征人

请注意,这次联合翻译比较特别。 Sean Justice是ICP(国际摄影中心)、NYU(纽约大学)等学校的兼职老师,今年他在平遥策划了一个年轻摄影师联展(Young Artists Emerging in America),参展的25位摄影师都是来自ICP、NYU等几所学校的学生,他们不光来自美国,还有其他国家的学生。 Sean希望通过1416找寻志愿者,帮助他把这些年轻摄影师的作品阐释翻译成中文(每位大概有两个段落)。由于没有任何经费,他不能付给翻译者报酬,但是他将帮助参与翻译的志愿者和所翻译作品阐释的摄影师本人建立起联系。 感兴趣的请直接发信给Sean:sean@seanjustice.com 我最近可能不方便上网,如果有疑问请和Sean本人联系。 Kristoffer Axen摄 Sarah Girner摄

涂鸦者Banksy

昨天写的 Dash Snow的小文,我非常赞成Emma的说法:毒品和艺术的结合不应成为时尚,也不值得吹捧。毒品在任何时候也都不应是推崇的。也许我应该在文章里表述清楚一些。我要感谢他的指正。 Dash在曼哈顿黑夜里涂鸦的那张照片,让我想到另一个涂鸦者,英国的Banksy,这个从不露面,但是却红遍半边天的街头涂鸦人,上个月在英国一间博物馆里做了一个名为 Banksy挑战Bristol Museum的展览,用涂鸦的方式对艺术和时势冷嘲热讽,据说观看展览的人甚至排起了长龙。不过,英国艺术评论人 Jonathan Jones却不吃这一套,他对Banksy一直冷嘲热讽: Banksy已经不热了,仅仅六个月前,几乎每隔几天媒体就要让评论家对这个家伙说上几句,现在你却很难说服编辑在你的文章里提到他。你在媒介中生,也因为媒介而死。 我不喜欢街头艺术的原因是因为它没有任何美学价值,它只是社会性的。人们喜欢街头艺术,只是为了庆祝一种无知无畏的态度,庆祝一切正统社会所排斥的东西,中产阶级在这里找到一些艺术兴奋点,也只不过是因为它能够吓倒那些老家伙,很无聊。 博物馆不需要Banksy。 Jonathan Jones的言论引来了一大堆批评,大多数都站在Banksy一边,有一位这么评论: Banksy的作品的美丽之处在于每一个人都与之有关系,很多所谓艺术不过是泡沫,但是街头艺术却有着社会和政治的情境,它有其自己的信息。 艺术应为任何人所欣赏,不仅仅是“中产阶级”,艺术不需要解释,它自己就会说话,Banksy的作品清楚地和每一个人交流思想,不管你是否有艺术和设计方面的知识。 我喜欢Banksy在美国新奥尔良为纪念水灾三周年所创作的一系列涂鸦。这些涂鸦讽刺政府在水灾之后的不作为,当地的种族歧视。在荒废的小屋墙外的涂鸦,孤单却很动人。不过,这些涂鸦作品很多都因为缺乏保护,或者因为政府反对而被破坏了。 From sabeth718 From lacraig819 From willtuft 我不喜欢Banksy的是他对自己的炒作——或者是媒体对他的炒作,把这种即兴为之的街头“玩耍”变得过于神秘,或许这就能在艺术市场上兜售好价格吧。不掺和在艺术里就不能生存么? 又,美国纽约也有一个著名的街头涂鸦者poster boy,在这里可以看到他的作品。

安迪沃霍的“孩子”

美国27岁的艺术家 Dash Snow前日因为吸食海洛因过量而去世。 说他是艺术家,未免正儿八经了一些。 《纽约》杂志前年曾写了一篇有关他很长的故事,《 Chasing Dash Snow 》,文章的开头是这样的: Dash Snow没有手机,没有电子邮件,假如你想找他,就要到Bowery大街上他的公寓窗前大声地喊。但他不会跑到窗前让你看到他看到了你:他有一个望远镜,会躲在后面先对你进行一番检视。 Dash Snow的艺术创作主要是涂鸦,录像,拼贴画以及摄影。让他变得出名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亲密好友—— Dan Colen和Ryan McGinley,尤其是后者,惠特尼做个展览的最年轻的艺术家,Dash Snow是Ryan McGinley摄影创作的缪斯。 他们从不遵循光鲜的生活方式。2006年,Dash和Colen去英国参加他们作品展览的开幕,主办方给他们安排了一间非常华丽的宾馆,但他们却不得不在半夜拎着行李溜走,因为这两人在房间里造了一个“仓鼠窝”——堆积30-50本电话黄页,周围搭着毯子和帘子,把音乐打开,脱了衣服,然后吸食毒品——蘑菇、可卡因——直到晕晕乎乎觉得自己像一只仓鼠。 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努力摆脱城市的乏味,Ryan McGinley惠特尼的个展上有一张Dash的照片,名叫《Dash Bombing》: 在黑暗的夜色里,Dash在屋子外面攀爬,身后是曼哈顿——这个被玻璃密封起来的城市。Dash就好像是一个陡然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异类动物——活在七十年代,因而显得那样突兀、格格不入。 Dash Snow死于27岁,一本名叫《27岁》的图书也在其网站上发布了这个消息,这本书收集了摇滚音乐世界大约三十位生命在27岁戛然而止的年轻人的故事。莫非27是一个魔咒? 我在《纽约》杂志的文章里看到一张Dash的照片,拍摄于纽约废弃的高架桥上(Hight Line)。 Photo: Cass Bird (…) Read more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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