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鲲鲤 对话录: 连芷平 + 廖逸君

只是墙上的几幅照片,能够让人看多久?看多深?在有些人看来,好的作品毋庸多言,但我对此并不迷信,我认为应该可以用更多的方式帮助观者去理解作品。 但是,对作品的阐释并非一定要基于作品本身来完成。那样,可能也会显得乏味。而访谈也不是我喜欢的,问答的框架太僵硬了。 颇有一些强迫的意思,我随便组合了一下“下一站鲲鲤”的参展人,让他们彼此展开通信,没有主题,只是那么天马行空地聊聊。 说实话,在打开他们的通信文档的时候,我有些紧张,这有些像很久以前,接到一封笔友来信的感觉。这种并没有什么通信需要(实用的需要)的通信,总是会让写信者讲一些自己想说的话。通常,你听多了太多的客套话,看到这样的言语的时候,总是难免有些心惊肉跳。 2011/2/21 Lian Zhiping 逸君,我知道你在纽约好久了,它改变了你吗?你觉得它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春天好~ 芷平 11年2月22日,周二, pixy liao 芷平你好, 纽约还好吧,觉得是生活改变了我。在纽约其实生活很辛苦,非常忙,很少有时间搞创作。好在纽约有太多艺术家了,每次遇见他们,就会被鞭策,感觉自己太不努力。所以在纽约的时候,我就会尽量想办法离开纽约,给自己一段时间拍照…… 其实我查了一下,我们还都参加过罗卡的展览。 你是在德国念的研究生,德国有对你有什么影响呢? Pixy city from the past  廖逸君在美国孟菲斯读书时候的作品 2011/2/22 Lian Zhiping Pixy,柏林是一个夏天晚上九点半天黑、冬天下午三点半天黑的城市,人们像机器一样生活在极其守时的公共交通与极其严格的垃圾分类中,但它乱七八糟的文化又很蓬勃,买菜的路上不小心能遇上一场露天话剧。呆在那儿常能有莫名其妙的新念头,但是呆久了会得抑郁症,每到太阳下山整个城市变阴冷我就万念俱灰,想回到亚热带海边的厦门,但是回了厦门,我的脑子就少有清楚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恩,柏林对我的影响是大的,我喜欢它的陌生、自由、让人无法舒适生活、存在着很多艺术类型。 Pixy,你是个女性主义者吗?或者说,你关注女性的生活吗? 芷平 (…) Read more

下一站鲲鲤:策展人的话

让一个具有新闻摄影背景的人来策划鲲鲤这个画廊展,似乎是危险的,但对于一个向来沉浸在新闻摄影“谎话”中的人来说,她恐怕更为清楚“真话”的珍贵,这两者之间的反差,甚至是讽刺,使得这个策展行为带有了另外一些意味。 上面这段话是想说明这样一个问题,你所看到的这个展览并非是一个正确的展览。策展人往往会用概念以及理念来定义展览,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大时代背景下,太多的转折和不确定,使得人们对预言充满了兴趣,但如果拿捏不当却反而生成更加大而空泛的疑问句。我发现自己对之并无兴趣和能力来把握。所以,这个展览没有主题。从人肉味儿的角度来看它,可能会更为合适,因为它呈现出的是我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以及我个人的视角。 鲲鲤画廊平面图:画廊其实不大,但最初拿到这个平面图的时候,我还是被吓倒了,仿佛一张天空星云图。 个人,更确切地说是“个体”是我在鲲鲤所征集到的作品里试图寻找的。对于我这样一个出生在七十年代的人,是否存在一种个体为上的生活?我能够望见,却又无法触碰。这种焦灼让我渴望看到以此为主题的探索。比如,廖逸君对约定俗成的男女关系的提问,杨文洁所记录的女性和她们的个人空间,以及连芷平发散着女性个体性别意识的作品。 到这里,你可能发现这个展览似乎具有太过强烈的女性视角,作为一个女性策展人,我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我对自身存在的很多问题也颇为困惑,只是我没有摄影师那么大胆将之表露出来。 我希望这个展览带有更多的陈述意味。正如上面所提到的,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充斥太多的疑问句。陈述句的稀缺,是因为它难以获取,每一句陈述背后都必须包含一个对已经存在的事实的观看——这又费劲儿,又危险。在这个展览里,身处军营的李宇宁旁观一群女兵的生活;周仰从英国的老年公寓开始,回到上海继续拍自己外公外婆的生活,朱骞呈现的是上海南市的世俗生活。他们的观看多少都带有一些好奇,但同时又有所收敛。他们的照片没有将被摄对象神秘化,边缘化,英雄化,这使得我能够从他们的照片中看到对事实的陈述。 摄影师的陈述是用他们的摄影行为来实现的——现在我们终于开始谈论摄影。我很庆幸,不必用艰涩的语言来阐释这个展览的作品,它们都颇为一目了然地存在着。我不知道这是否会让观者,尤其是专业观者感到失望?因为似乎有这样一种气氛,期待一些更大更为玄妙的让摄影成为艺术品的宣言。我可不想掉到论述摄影怎样才能成为艺术的泥沼里。20世纪初,直接摄影流派奠定了摄影语言在材质上的美感,从六十年代开始,摄影这一语言在表意时候似有似无,意义可以在其中任意穿梭,介入,这一柔性语言体系矛盾重重的特点被更多艺术家所关注,而自此以后,还没有什么振聋发聩的对摄影本体的探索。至于还能有什么,我想,还是留给更为聪明的人来做.在我看来,如何把世界装到一个小盒子里,什么是应该观看的,怎样观看,关于这些摄影的行为还有很多探讨的空间,尤其是当它们与摄影师独一无二的个体发生化学反应时,仍然能够生成不可替代的作品。审视这个展览的摄影师,照片可能只是他们作品的一个构成部分,这使得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能被轻易复制。 若把作品从摄影师人的氛围中割裂,就那些单纯的图像而言,也许一切都可以复制,参加此次展览的唯一一个非摄影者王文静,她将本雅明的著作《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复制、切割,再压缩——最后的结果你在现场可以看到。 我将一个非摄影者引入这个摄影展览,因为我感到一切带有边界的东西都已经开始或者即将融化,这包括艺术的边界,摄影的边界,甚至也包括国与国的边界。而最为直接的结果就是,我们没有必要再对一些既定的潜在观者说话,而是要说自己想说的话。在这个展览里,没有特色鲜明的“中国风”,所有的作品都是彩色的——也许显得不是那么摄影,而这就是我对应该面对谁和做些什么的思考方式的反抗。 感谢鲲鲤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干净的白色空间,在摄影师的选择,甚至是作品的装裱问题上,都没有做任何干涉。在我们当下这个看似自由,却处处又都隐含着规范和限定的现代社会中,这几面白墙的存在实属难得。

新闻?艺术?抑或被使用的照片

很多对今年荷赛年度大奖获奖作品的媒体报道中,若细心你会发现,它们所刊登的并不是纯粹的照片,而是发表在《时代》周刊封面的版面效果。甚至连获奖者自己的网站也都发布的是《时代》封面。这些讯息无非都再强调,这不是一张简单的照片,而是一张被使用的照片。 在对新闻伦理道德颇为重视的美国,杂志封面竟然刊发如此可能会引起道德争议的照片,并且此举动出现在美军继伊拉克撤军之后,又开始从阿富汗撤兵的新闻背景之下,难免会让人联想到《时代》在宣扬这样一个观点——失去美军部队制衡的阿富汗会发生什么?《时代》也专门为这个封面撰写了编者按。 关于《时代》刊登这张照片的前因后果,评委会不可能没有耳闻,但他们却仍然将之推到年度大奖的位置,从而也激起了西方一些政治博客的议论。 (一) 荷赛头奖究竟有何问题? What’s Wrong with the World Press Choice of “Photo of the Year”? 来自博客:Bagnews 作者:Michael Shaw 假如选择Jodi Bieber的照片作为今年的年度报道摄影作品,其目的是为了聚焦阿富汗妇女在战争中的悲惨遭遇,那么我感到自己在这么解读照片时遇到了一些困难。 首先,这张照片的“媒介生涯”(media life)无法被我忽视,它去年八月在《时代》周刊封面发表(被滥用)后引起轩然大波。如今,当我再次面对这张照片,它所引发的对政治和媒介讨论,则远远盖过了将这张照片作为被摄对象Aisha的一张纯粹的个人肖像存在的事实。(这又让我们有些怀疑这个选择部分就是出于对当时争议的反抗。) 这并不是说,这张颇为动人的照片不能就是因为获得了头奖而被诟病,或者只能通过《时代》周刊的影响力来评价。但是,即使单独看这照片,我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究竟在何种程度上,这张照片能够成为通向Aisha的生活和她自己过去境遇的一扇窗,而并非只是反映了媒介对她的观看——其中包含了西方视觉媒介消费者的兴趣和品味? 我发现这张照片在把我带到战争中,或者思考Aisha的生活,以及将之和其他阿富汗妇女的生活联系起来,作用甚少。Aisha被符号化了,而我们这些观看者无不会被她光泽闪亮的头发,优雅的曲线,以及她披肩的柔然和质感所吸引——所有的这些元素都在诱发你的情感。我做学问的朋友将之称作西方媒介的“隐喻”——一个符合人们直觉感受的资料库,其中分类放置着诱惑读者视线的性感的女性目光、头像,以及特定为封面摆出的姿势。 假如评委会的目的是要声明这张Aisha的照片是介于塔利班的意识形态和美国大兵的所谓人道主义援助之间的一个符号表征,或者是表达Aisha从一个被阿富汗压迫的女性,在媒介和美国人的帮助下,变得幸福健康的事实,那么我会站起来鼓掌叫好。但是,评委对这张照片的表述是:将会成为历史十大经典照片,Aisha作为一个富有魅力的女性的形象被凝固,而另一方面,她也是更多生活在悲惨境遇中的女性的形象代表。对于前者,这个女性的魅力是众人皆知,而至于后者,我看绝对是陷阱。 (二) 荷赛的头奖分类有问题,它不是报道摄影而是宣传照片 Category (…) Read more

周一消息树

挠挠 荷赛官方twitter(@worldpressphoto)里满载来自世界各地的贺电,但凭借常识你就应该知道,并不存在一个让地球人都满意的结果。 这个世界级新闻摄影比赛已经越来越尴尬。倡导专业化,搭建行业帮会的目的刚刚达到,小圈子游戏却突然大众化。视觉烂了大街,RAP歌手哼着小曲就能PS,在所有的突发现场,监控摄像头都比职业摄影师更敬业。 当我们再次审视荷赛带来的所谓专业性,拨开层层包裹的视觉幻想,里面只有一个小纸条儿,上面写着“挠挠”。 二十年前,荷赛刚刚普及,还是单纯少年的我们恐怕都曾天真地询问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这个比赛充斥着灾难,悲伤和恐怖的元素。” 二十年后,从荷赛评委会主席那里,我们依然得到同样的答案:“这是人类的苦难,需要有人揭露之,敦促其发生改变。” 评委从来都不对照片所报道的事实做更多解释,他们只是站在人类大同的立场上,从一个所谓的人性化的角度告诉你:存在的合理性使得你必须直接面对这些影像。 但让人类能够达成共识的恐怕向来不是理性的价值观,却是生理学意义上的人之本能。 最近,英语语言世界的一些摄影评论中,出现了一个后缀“porn”,构成了“ruin porn photo”(废墟视觉)以及“torture porn photo”(痛苦折磨视觉)。porn是色情的意思,是对作为生物体的人欲望的满足,而视觉的porn,则是对眼球情欲的满足。那些恐怖的场景,没有人会否认自己会在尖叫声中再禁不住多看几眼。我们要看,并且从担惊受怕中得到满足。 苏姗桑塔格的《关于他人的痛苦》一书中已经将这个问题回答得甚好。而我只是想再次回应“porn”这个词对某些道貌岸然视觉表达的恰到形容。说实话,在很多时候,看荷赛的灾难照片,仿佛去医院做一次身体检查,当医生摆弄你的身体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是一个“人”的事实,你给自己建立的文明王国,必须要永远和这个躯干抵抗。而荷赛则将文明降到了最低的标准,把人的生物学特性放大到最大。这就是它能够得到全球贺电的必胜秘笈? Péter Lakatos, Hungary, MTI. Suicide jump, Budapest, Hungary, 22 May Javier Manzano, USA. Mexico’s drug wars: (…) Read more

周末话题:如何阅读绘画

“什么标准呢?”这是今天早上接到的一封信,问及我应该如何评价作品的好坏,这是我们都常遇到的问题。 可以有一个简单的回答:没有标准;也可以有一个很复杂的回答:标准始终在博弈中,它不是一个固化的存在,是粘稠的。 标准一直在不断施展变形术。 不妨让艺术史学家也参与到对艺术品阅读的讨论中。当艺术史学家决定该将谁(而不是谁)收入艺术史中,这个很“政治”的决定是如何做出来的?他们又是如何阐释(阅读)这些作品的呢? 以下这个案例(所有的文字)来自我曾经提及的《艺术教育:批评的必要》这本书。顺便推荐一下这本书,挺老的了,但我挺喜欢,写得扎实且朴实,虽然谈及的是艺术教育,但作为学习理解艺术作品的提纲,也有充足的信息量。 《艺术教育》在《艺术史》这章里提及一些较为经典的艺术史著作,并对这些艺术史学家的评论风格做了比较,指出:纯客观的艺术史是不可能有的(value-free art history)。 书中特别提出了三位艺术史作者对同一位艺术家的解读,分别是加登纳(Helen Gardner)在《不同时代的艺术》(Art Through the Ages)里,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以及詹森在《艺术史上的主要代表作品》( Key moments in the History of Art)里对艺术家夏尔丹作品的解读: <感恩祷告> 加登纳:“像荷兰画家一样,夏尔丹有时在法国中产阶级家庭的室内发现了绘画的素材。小居室里的黄昏景象提供了调节光线的机会,这样会创造一种安置人物的空间,房间的门开着,射进的明亮光线洒在这些人物身上,从而形成一个拦腰被一条条对角线切断的圆柱体。温暖的棕色地面对玫瑰色的、绿色的和黄色的室内装潢与衣物起一种点缀调和的作用;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围裙上大块的蓝灰色调,细节中的小块体则起一种平衡的作用。画面上的用色不像华托(Watteau)画中那样富丽堂皇,但却显得庄严谨慎、深思熟虑。” 评价:加登纳对作品的日期(时代背景),大小或意味方面言之甚少,更偏重内在的而非外在的信息,惯于注重分析作品的形式和风格而非作品的时期语境,观众与其在展示历史传统中的地位等等。 贡布里希:画面表现的是一位妇女在晚餐桌上教两个孩子做祷告,夏尔丹喜欢这类平静的普通生活片断,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在用一种使人想起维米尔的表现方式在维护家庭生活景象中的诗意,例如,极力避免在画面上表现惊人的效果或者有针对性的隐喻等等。甚至在用色方面也追求安静与节制,若与华托那些华丽的绘画相比,夏尔丹的作品似乎缺乏恢宏的启事。然后仔细研究原作,就会从中很快发现他在把握色调层次的微妙变化方面并不引人瞩目,对景致的安排也似乎缺乏艺术性,可正是这些因素使得成为18世纪最可爱的画家之一。(注:这里部分评论是贡布里希的原话,部分则是书作者参照贡布里希思路的阐释) 评价:贡布里希通过一套亲切且随意的印象描述,奠定了一幅绘画的情调,确立了一种别的观众也可以共享的观赏态度。并未单独讨论作品的历史背景,而是通过对作品氛围与故事的描述将历史背景直接引入绘画中。 詹森评论的是另一幅作品 《厨房里的静物》,由于原书没有图注,而夏尔丹又长于静物,有很多相关作品,以上这幅似乎是比较著名的,仅供参考。 詹森:夏尔丹可以说是有所保留的洛克克艺术家。“鲁本斯画派”引发了一种对荷兰艺术大师的新的兴趣,在这一艺术潮流中,夏尔丹是最优秀的静物画家。……他所创作的静物画反映出同样一种十分简朴的环境,避开了那些荷兰前辈画家所着意描绘的“物象的魅力”。在〈厨房的静物〉这幅画中……我们只看到普通的物象,是任何一家厨房里都会有的东西……夏尔丹对形式问题相当关注,这在优美均衡的图样设计中显而易见,尽管如此,他以近乎恭敬的方式来描绘这些物象。其形状、色彩与结构对他来讲是普通人的生活象征。在精神,而非在题材方面,夏尔丹更接近奈恩与科坦的画风,而非哪位荷兰画家的画风。 评价:詹森的描述只有一点形式分析的迹象,随之很快转向解释。他的描述显然流露出对历史关系和相似之处的洞察鉴赏能力,他让形象尽量多说,而他则以冷静的理性的却富有人情味的叙说来提供必要的语境信息。 看了以上三位的阐释,不知你作何感想?敲了这么多字…… (…) Read more

周末话题:如何阅读照片(续)

photo camp12观片方式发生了一些改变,我还写了一篇叫做“如何阅读照片”的小文,诉说了对看照片这个问题存在的一些烦恼。今天,再发一篇摄影师沈伯韩的文章《从几张照片说起》,希望我们能够借此机会展开一个关于“如何阅读照片”的小型研讨。 这篇博客文章已经被嗡嗡嗡地各处转载,沈伯韩是camp12 A场地的主持人,我没有参加这场讨论。这篇文章介绍了他那个场地的一位老外对于雷照片的一些解读。我也看到了大家的一些反应,有各种不同意见。 征得他的同意,把这篇博文转载这里,并附上我的一些看法。 如何阅读照片 Read Photos From Different  Culture Background 沈伯韩 于雷的《家园》格外吸引我,因为他拍摄的是我的家乡新疆,但又是我所不熟悉的那部分新疆。作者在简介里这样写道: 拍摄这组专题源自我对拍摄对象的认同,更多是精神层面的认同和向往。我刻意挑选了一些远离城市生活的喧嚣,远离现代文明的污染,依旧维持日出而作、日落而出的新疆土著民族作为拍摄对象(新疆有13个主体民族、43个世居民族,我把它们看作一体)。 18年的记者生涯使我有机会深入他们的生活,也就对他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我喜欢他们恬淡的生活方式,没有太多的欲求也就没有那些无中生有的烦恼;我羡慕他们和自然万物如此亲近,像亲人一样彼此尊重、相互给予。虽然他们生活在相对恶劣的生活环境中,但正因为物质相对匮乏而有着更细腻、更丰富的精神生活,在他们身上闪耀着人类共有的高贵的品质:坚忍、爱心,还有敬畏、顺应自然之心。我想我们失去的正是他们坚守的,他们为我们着坚守心灵家园。这就是我拍摄这组专题的初衷。专题拍摄没有明确的截止时间,也许再有一年,也许在未来的很多年就拍这一个专题。 照片放映完,大家开始讨论。有一个外国朋友的观点令人印象深刻,摘录在这里: “画面中间有一个十字架,象征着基督教,而周围都是穆斯林,由此产生了两种宗教之间的张力。而拥有这两种信仰的人们在很长时间内,都在不停地争斗。” “画面中间的男人高大,象征着某种权威,而飘起来的围巾就像人的手臂,要给对面的女孩一记耳光。这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穆斯林世界的男女地位。”后来经其他观众提醒,他意识到画面中间的是个女人。“这依然象征着年长者与年幼者之间的地位差别。”他解释道。 “画面中间的女性手臂姿势很放松,摄影师抓取的瞬间很独特,看起来像圣母玛利亚。” 我不知道他对于照片的这种基于宗教的观看和解读方式在西方观众中是普遍情况,还是某种个例。这名外国朋友的观点所体现出的强烈的西方中心主义色彩令 人紧张。这也从一个侧面展现了人们接受和理解视觉信息的某种途径,或者说是机制——人们总是从自身的文化传统和经验出发去阐释来自其他文化世界的视觉符号 和信息,随着人的知识和经历的增长,这种对既有文化和知识体系的依赖强度有可能会减弱,并对之前形成的印象、观点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正,以达到更大范围或更 深层次的理解;但也有可能相反,误解、误读会进一步加深。我开始怀疑,那些来自穆斯林世界的影像,究竟会给西方观众带来什么样的观看体验?究竟会被怎样阐 释和阅读?误读会给穆斯林世界带来何种伤害? 对于中国的影像,类似的问题同样存在。尤其是1949之后的影像信息,有可能在观看和解读过程中被赋予更多额外的政治意义和标签,从而造成歧义。那 么在向西方观众传播影像信息时,如何能保证信息最大程度地不被误读?是一味地迎合西方观众的文化传统和观看习惯?还是最大程度地保留中国的文化特色?总是 听人说,影像是意识形态最淡、最容易达到传播效果的一种信息形式,但我对此仍持保留意见。高层次的、跨越文化鸿沟的影像传播,依然是复杂而困难的。 以下是我的一些看法: 这种看照片的方法,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接触到的很多老外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看照片:先是对照片的细节关注,随后会在照片的视觉形态的基础上,解读其可能的隐喻。 (…) Read more

他们两个

一老一少,两个人,在同一天分别给我信箱里扔了封邮件,“拆开”之后,我乐了,都是好消息。 大约三年前,补丁(王文静)同学采访了帕特里克﹒扎克曼(Patrick Zachmann),我在博客里发了他们的对话。猛地瞅过去,对话录里充满了“哈哈”的笑声,比如老帕被“子弹”击中躺在床上反思自己摄影名记追求时候的懊恼:“我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而且完全是一个赔本买卖,我花了三个月躺在床上,却拿不出像样的东西给别人看。” 他们其实是说的正经事儿,事关如何选择自己的职业生涯。帕大叔叙述了自己的心路,经过了年轻时毛头小伙闯世界的梦想与焦虑,他发现自己不适合做战地摄影师,也没有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见证事实的热血: “我没办法拍不大喜欢的人,也不会拍一些太高兴太幸福的人,我要找一些戏剧性,一些矛盾,真正的生活就是一个矛盾。就像现在的中国,她的经济和发展,我喜欢这样的矛盾,生活不是简单的黑白。” 这一下就是三年,其间他来来回回中国好多趟,我刚刚收到的帕大叔的邮件,发来的是他在《外滩画报》刊登的对他的访谈,即是他看到的中国社会的复杂事实。 没有时间去买报纸了,我用放大镜看这些蝇头小字,文章讲述了帕叔八十年代来中国拍摄之后,将近30年故地重游,故人再访,重新审视中国当下的社会现状的故事。 “当年的刘晓庆很美,眼里有一种特别迷人的东西,但最近几年见到刘晓庆,她已经变成一位干练的商人,眼神中那些柔软妩媚的东西都没有了。” “文革时期的宣传图像早已被一个无所不再的信仰所取代,一个实实在在纯粹的物质力量,即市场经济。” 这种人类被物质操控的现象是中国独有的么? 让我们回到本文开始的那个巧合,收到帕大叔来信的同时我收到补丁的邮件,她说自己刚刚得了«le PRIX ICaRT 2011» 大奖。 稍微啰嗦两句介绍一下这个奖的背景: ICaRT是巴黎一所院校, 设有艺术管理MBA,学校设立这个艺术奖,希望通过艺术经纪人推动未来艺术家的的发展。这个奖已经设立了三年,35岁以下的年轻人都可以参与竞争,组织者邀请法国艺术界的策展人和评论家进行评选,最后选出一个评委奖,另外还有一个大众奖。今年参与的有700人,11人入围。补丁同学则是今年的评委奖的获得者,她得奖的作品是博客里也曾刊发的The infusion。 从新闻学院毕业的补丁小朋友做了几年记者,后来“背叛”了“新闻摄影”,去了法国——帕大叔的老巢念艺术。在Infusion里她的反思是:“图片是现实的注入物,特别是媒体里的图片,它们没有复制现实,而是创造了另外一个包围在我们周围的现实。不仅是图片,媒体里所有的信息都是如此” 补丁的作品 the cube 让我略微发散一下补丁同学的思维,照片即是我们用物质的方式来把握物质世界,并试图把握精神世界的方式之一,但这或许只是徒劳? 一大早起来,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快干掉这篇文章,但没有想到还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许两封邮件的巧合也许并非是巧合——我最近发现自己可能真正感兴趣的是“玄学”,大概这也是我着迷摄影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摄影的缘故,而只是因为籍由摄影,我可以胡思乱想。

如何阅读照片?

胡嘉兴 摄影   《灵山》 虽然是周末,但眼看周二camp12迫在眉睫,所以也没有把今天当作周末,尤其是早晨起来看到tingtingwong同学在留言里谈到:“关于照片的讨论问题,我们往往举步维艰,我觉得有一重要因素大概是讨论缺乏共识的前提和基础吧。”他的发言让我更是觉得有很多话要说。 tingtingwong谈到一个关键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阅读照片的脉络太多元了,改如何界定是好?比如,你可以就摄影这种语言方式本身来说,还可以穿透照片就照片所表达的事实说,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还可以细分出若干层次。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在photo camp这个语境中,我更希望我们的探讨能多少侧重后者,因为我们的观众大多都并非是职业摄影师,我觉得,他们各自的学科背景,工作背景,兴趣爱好,可以让我们摆脱狭隘的“摄影技巧”的概念,多在内容表达层面为摄影“补钙”。我们可以从历史,文学,社会学,哲学出发谈摄影,还可以从电子,科技,生物,化学,这些层面入手来谈摄影,我觉得这将会是很有意思的沙龙。 不过,我的出发点和照片放映者的诉求,以及一部分现场观看者的诉求有些偏移,因为大家对这个活动已经产生了一种既定的假设——它必须是摄影的,也就是说,应该从上面提到的第一个角度——摄影本身来交流。 但基于“摄影”层面的讨论,也能生出很多层次,比如从拍摄之前的观看——视觉的生理学,心理学,视觉文化,到拍摄过程中的表达(摄影的分类,艺术,纪实,商业,人像,风格,流派),直到拍摄结束后的编辑(照片的逻辑,层次,结构),这每个层面都有不少说头。但对我来说,如果非要就摄影来讨论摄影的话,仍然基于我们有一个多元化的观众结构这个前提条件,我更乐意大家从视觉文化的角度来讨论问题,比如讨论一下对“他者”的观看,摄影行为中包含的偷窥心理,占有欲等等。 不过,我的这个出发点,还是和很多人的既定思路有矛盾,因为大家“就是想来谈谈摄影”。这真让我犯难了,尤其是这次camp12还要分组详细讨论,我一着急,就在网上搜索了一下:reading photogpray ,然后搜到了一个国外老师的讲义。 他把阅读照片分成这样几个层次: 一,读照片的目标 发展视觉读写能力 了解基本的分析视觉艺术形态的切入点 将内容信息和形式结合起来“阅读”(分析)照片 二,基本词汇表 分析照片所需要的基本语言词汇 抽象 :照片的语言不是写实,而是侧重抽象的线条和形式 内容:照片里要说什么 直接切入:直接面对被摄对象,没有变形和扭曲 纪实风格:意在记录事件,人物和地理的照片 表达:关注情感的交流 几何形态:圆形,方形,三角形的以几何形态为构成的画面 目标:为什么作者要拍这张照片 风景:记录自然风貌的照片 客观:更少的主观观念,侧重事实均衡公正的表达 有机的形态:依照树木,山川,等自然形态来构成画面 指代:照片用来描述某一物体 (…) Read more

旧时光

这个题目庸俗了些,这篇文章兴许也可以写得更为复杂,但是大早晨的……我是我们这个住着一千户的小区早起的前十名,脑子还有些木。有那么几分钟,我在想,我想什么呢? 法国巴黎有两个小伙子,去拍了美国汽车之城底特律。不过,他们不是这几年底特律被频频唱衰的时候才去的,这个计划开始于5年前。 Yves Marchand和Romain Meffre这两个八零后小年轻,却有着怀旧的忧思。除了这部名为《废墟之城底特律》( The Ruins of Detroit)的作品,他们还拍摄了《大剧院》(Theaters),都是寂寥无人的空场景,透着世界末日般的荒凉。 Yves Marchand  Romain Meffre    The Ruins of Detroit 另一个年轻人 Geoff Green也在纽约记录旧时光,他满腔热忱地拍摄纽约街头的报刊亭。你有多久没有去买报纸了,六天,六周还是六个月?人们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就是他拍摄报刊亭的动机。 跑个题儿,多说两句,关于去报刊亭的经历,我前天刚刚去过,买了十几份报纸——这是我为学生准备的期末考试试卷的一部分。报刊亭老板很不情愿地把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给了我:“你都买走了,别人要看怎么办呢?” 老板的贴心让我感到有些吃惊,那个“别人”是谁?对他不能看到那天的报纸,我感到遗憾,并希望这不要打击他继续买报纸的信念。 Geoff Green   NYC Newsstands 回到这篇文章的开头,我说这篇文章可以写得很复杂,是因为到现在我还没有提到以上这些摄影师对自己作品的哲学阐释,另外还有些事实——比如著名的摄影出版社Stedil刚刚将《废墟之城底特律》结集出版,这是不是就相当于给这些照片颁发了更高级别的通行证?比如,这些照片的外观都呈现一种排比句式,风格很冷静,是不是可以将它们理解成一种学院派风格等等。 从这点上,我倒是非常欣赏Jim Johnson最近的一篇文章,针对HuffPost刚刚推选出的10位艺术新星,他指着其中的一位摄影师Peter Ainsworth.的作品——也是在拍摄“遗迹”,面对其深奥的阐释——他轻描淡写地表示:“摄影师说的,我从照片里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 Read more

访谈:凝视中国的眼睛——Go Takayama(2)

能否给我们看一些照片,是你认为的那些要了解中国“普通青年”必须要看的照片。也请你给我们讲一讲照片背后的故事。 我能想到的能够定义“普通青年”的照片有一些,先分享下面这两张: 第一张照片是在徐州拍摄的,我和这个年轻人一起在当地一个滑板商店闲逛,我们一起边走边聊。不过,其实我更宁愿走在他后面,躲在角落观察他。我们一起等他的朋友回来,店里没有什么可娱乐的,他显得有些烦躁无聊。此时,他无声无息地站起来,躺在了地板上。我抓了两张照片。 让我感触深刻的是从他的肢体语言上表露出来的一种脆弱感。我和他在一起两天,聆听他的故事,我开始理解他身上的压力,困惑,以及绝望,这都让他身负重担。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幅更大的图景是,当下的社会系统和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所造成的连锁反应,给年轻人的成长造成了各种障碍,带来了困惑。 画面里这个年轻人,从设计学校毕业之后,没那么幸运能找到一份工作。在我访问他的过程中,他没有明确的对未来的规划,但也没有任何渴望,缺乏对生活的激情。我遇到很多年轻人都有着同样的挣扎。对于年轻群体,越来越多的教育机会,同样也意味着越来越激烈地就业竞争。毫无疑问那些如同我的被摄对象一样的年轻人会更多地涌现。 另外一张照片的内容表达可能比较微妙,但是对我来说,这也是一张关于中国年轻人的视觉表征。 照片是在吉林的拍摄的,一个餐馆正在庆祝开业。我当时正在宾馆下载当天拍的照片,听到焰火的声音,就跑了出来。我随意拍了几张好奇的路人,此时一个司机从他的车窗里面探出头来,这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视线。 在我采访的过程中,我不断地写下和听到是年轻人的三个愿望:“一部好车”,“一个好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个司机,他也许已经实现了一个愿望,伴随着漫天散开的烟火照亮夜空,他似乎在憧憬着另外两个愿望。 你的这些照片最后参加了一个展览,能不能谈谈展览的情况。 这个是北京一个叫做Tianamen Square 23的艺术中心举办的一个群展。我所拍摄的年轻人的肖像和一些抓拍的照片和青年志的Jay Caplan拍摄的纪录片一同展出。 我们的展览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系列肖像,每张照片下面都有问题,以及当事人手写的回答。另一部分就是录像。在录像部分还有一张很大的环境照片(长边一米八)。 开幕式当天,我得了很多积极的反馈,我也在展览中看到了其他一些颇给我启发的作品。 你在做自己作品的过程中是否遇到困难。另外,你如何养活自己呢? 我目前遇到的两个最大的困难,一个是经济上如何支持自己,另一个就是如何克服交流的障碍。 关于前一个问题,我通过一些和摄影无关的工作养活自己,这可能和我们的理想生活相差很远,但是目前我没有其他选择。 后面一个问题对我来说更急切需要解决,Antonie D’Agata曾经说过:“一个摄影师如何看世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这个世界的亲密关系。”我相信,照片是映照我们自己的一个镜子,它反映出了摄影师和他(她)的被摄对象的关系。我将纪实摄影作为一种表达方式,而不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观察,对被摄对象的理解就显得非常必须了,语言就是实现这个交流的路径,目前我只能通过翻译或者通过英语和当地年轻人交流。我已经开始学汉语,每天都去语言学校,已经有一些进步了。 不过,不管我到哪里或者住在哪里,面前总会有困难,至少现在我面对的这些困难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不是其他人强加给我的。 能否给我们推荐一些你喜欢的摄影书 第一次看到Nan Goldin的画册“The Beautiful Smile”,它令我吃惊,那么的新鲜,却又同时让我有一点点害怕,这本书让我崇敬的是那些强有力的瞬间,以及摄影师和她的被摄对象形成的亲密关系。 惭愧的是,我从来没有拥有这本书,但我无法忘记,那个时候,每当我在书店附近做兼职结束之后,都会径直到跑那个二手书店里,只是为了去看看那本书。 除了这些问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马上就要参加柬埔寨的“Angkor Photo (…) Read more

访谈:凝视中国的眼睛——Go Takayama(1)

博客里有个栏目,叫做English,一直没有动静…… 这个“English”不是为了把博客的文章都翻译成英文,我最初雄心勃勃,要把它变成一个栏目,名字都起好了,叫做“Eyes on China”,我希望在这里介绍一些摄影师,国内的,国外的,介绍他们对中国的观看,以及观看背后的故事。 将这样一个栏目变成英文,在观看中国的这个问题上,我希望这里面的文章能在影像和语言两个方面超越隔阂,产生更多的交流。 普通青年  摄影 Go Takayama 拖延许久,今天,“凝视中国的眼睛”这个栏目,终于迎来第一期,访谈对象是刚刚从Ohio大学毕业的年轻摄影师Go Takayama。 年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另一个朋友把他介绍给我,说这个小伙子想拍摄中国的青年文化,当时他刚刚从美国飞到北京。令人吃惊的是,在探讨中国青年的状况时,他给我摆出了很多名词,“啃老族”,“宅男”等等,而我每说的一条线索,他都会认真记下。 我对他的选题很感兴趣,但我并不认为像他这样一个语言不通的外国人,能够在短时间获得什么突破。 前两个月,我买到本《城市画报》,是一本特刊,用了大量的篇幅刊登了青年志的一个研究专题,这个历时两个月的研究项目,意图描述中国三四线城市年轻人的生活状态。我吃惊地发现,里面所有的照片都是Go拍摄的。 这就是我这篇访谈的由头,后来他按期给我交来了回答,竟然翻译出五千字,他其实已经提醒我别被这篇答问的超长字数吓倒,因为这是他接受的第一个访谈。 “青年志是如何找到你的?” “不是他们找到我,而是我找到他们……在北京站附近的青年旅舍,语言不通,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网上不停检索,‘中国’,‘青年’,‘文化’,然后我找到了双语网页的青年志……” 在阅读他的回答时候,我心情很不平静,似乎能看到很多我认识的中国年轻摄影师的样子。 我们都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吗? Go Takayama: 出生于日本,在美国求学,Ohio大学新闻摄影和政治学本科毕业,目前在中国拍摄自己的项目《亚洲青年文化》 为什么选择摄影这一媒介作为你的语言,你在Ohio大学视觉传播系学习,你认为“职业的讲故事的人”意味着什么? 我第一台相机是一台35毫米胶片单反相机(在沃尔玛超市花200美元买来的),当时我还在宾州的Philadelphia社区学院学习,上黑白摄影课程。 那个时候,摄影对我来说是一种非常直接的艺术媒介,通过这个神秘的小黑匣子,我探讨自己纯粹的好奇心,拍摄那些打动我的新鲜的冲动的感觉。初次走入暗房,冲洗照片的过程充满乐趣。而最后,当我手中捧着我的照片,它就好像一份珍贵的礼物,那种感觉是摄影师使用photoshop剪裁和编辑照片所不能感受的。 实习期间的新闻摄影作品   庆祝学校成立80周年吹蜡烛的一年级学生 摄影 Go Takayama (…) Read more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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