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大师们的照片,除了挂在墙上,还有很多传播方式,运用得当,乏善可陈的世界兴许会变得更加美妙。 Steve McCurry ,国家地理摄影师+陶氏化学品公司,人元素系列广告(这一系列广告是企业形象广告,没有出现产品,而是把human这个单词的打头两个字母视为“人元素Hu”,强调其公司的人性化色彩) David Burnett ,联系图片摄影师,联邦快递系列广告(与Steve McCurry不同,他是专门为联邦快递拍的用于广告的照片) David Burnett的网站值得一看,你也许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战地摄影师来看待,事实上,他还是一个风格独特的体育摄影师,一直没有停止过工作的优秀的杂志摄影师。联系图片社的网页上有他在杂志上发表的作品。翻着,翻着忽然看到了熟悉的比尔盖茨,他上礼拜退休了,哭了。。。

周一消息树

乐事 之一,马格南的金童玉女 马格南的新成员名单出来了,Jonas Bendiksen、 Antoine D’Agata,、Alec Soth成为正式会员。两位年轻人Olivia Arthur和Peter Van Agtmael则被推选为准会员,仔细瞧瞧这两人的背景,我简直乐坏了,那不就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嘛。 Olivia Arthur2002年毕业于牛津大学数学系(女), Peter Van Agtmael2003年毕业于耶鲁大学历史系(男) ——对仗多么的工整 两人的工作轨迹也挺有意思,Olivia Arthur先是从2003年开始在印度呆了两年——此时Peter Van Agtmael在中国拍摄三峡大坝,随后Olivia Arthur开始专注于自己的长期项目,在欧亚交界国家比如土耳其等地展开对东西文化碰撞中的女性生存状况的报道,并且因为此报道赢得了马格南的Inge Morath基金。而Peter Van Agtmael也同时展开了自己的深度报道——美国战争在国内外所引起的后果,这是一个很男人的项目。两人先后都进了荷赛大师班镀金,peter还获得了荷赛的奖。Rd曾经翻译过一篇peter的访谈,点这里。 ————————————————————————- 之二,Eliott Erwitt的午餐 两个年轻人建立了一个名为pixchannel的网站,对著名摄影师展开访问,促使他们按下快门的原因是什么呢?目前网站上有18段视频 你一定要看看Eliott Erwitt的访问: (…) Read more

周末话题:中国热

北京的阴霾不散,每天早上胸口疼痛,感谢各位的关心,天气好了就组织活动我们一起休息一下。昨个给李达发布了假消息,说今天不写博客。不过,看到了一些东西,还是忍不住要写了。 两本书,作者为两名英国摄影师,分别拍自上海和北京——想一想他们会拍什么? 北京——建造鸟巢的工人,上海——一个物欲横流的城市。 Helen Couchman从去年年底开始拍鸟巢工人,名叫《工人》的这本书这就已经出版了,赶得上中国盖楼的速度。她在鸟巢和水立方之间一个固定的位置拍摄工人的纪念照,一共拍了143个,所有的照片还都洗印出来赠送给被摄对象。关于她这个项目的创作声明,她的网站上有中文介绍。 Adam Hinton是英国一个著名的纪实摄影师,他横跨商业广告、图片库、新闻报道几个领域,下周我会详细介绍一下。Adam Hinton最近的工作轨迹是从巴西的贫民窟转战上海,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纪实摄影师这些年的发展轨迹,从传统经典的黑白影像,到彩色的更为个人化的表达,从边缘化的社会选题,到对全球化消费主义的控诉。 2005年开始,Adam Hinton每年花几个星期到上海拍照,上海给他的印象是这样的: 上海有几个著名的景点,被摄影师反复拍摄,已经成为了类似旅游景点的地方,比如下面这个著名的高架桥。要拍到这个场面,只有一个很滥俗的角度,你爬到这里,就会有一个女人找你收费:200美元。 我虽然是个大个子,但是走到那里我都可以很快让自己融入人群中消失,但是在上海不行,我就像一个巨大的美元招牌,不断有女人靠过来。反正那些人不是向我兜售女人就是劳力士手表。 于是,Adam专门捕捉的霓虹灯下光怪陆离的上海,都是一些怪异的色彩,《Lovin’ It》这本书最近也赶在中国热潮中出版。你可以在他网站的个人简介里下载两本摄影杂志对他的访谈。 这股中国热潮,使得我们能够从他者的角度审视自己所处的世界,很好。不过,这其中也有太多急功近利的作品,那么多凝视中国的眼睛,并没有太多新鲜的目光。

杂志摄影双周记之 小戴的“创业家”生活

我这两天身体不好,状态也不太好,这篇文章想写的很多,但是写出来味道很不对,很糟糕,本来不想贴的,但是想和大家就这个话题交流一下。 由于中国都市报的蓬勃发展,报纸摄影记者的职业内涵已经非常清晰,对重大新闻事件的快速反映,这是他们职业的核心,当然,报纸摄影记者受到互联网的冲击,也面临着转型,这不是我们这里重点要说的。 杂志摄影师应该具备怎样的素质,这在国内仍然是一个含混的概念,并且深受一些所谓时尚大片的荼毒,让很多人觉得灯光、化妆、造型、道具、影棚齐齐地都用上,这就是“杂志摄影”。 杂志图片的印刷质量更高,版式漂亮,图片也会用得很大,时常让摄影师停留在要把图片拍得“精致”这一层面上,而忽视了对图片内涵的追求。事实上,杂志图片同样也要满足信息传达的要求,只是它不像报纸讲究时效和信息传递的效率,而是需要更加耐人寻味,有意思、有看头,有深度。 这样说还是比较抽象。正好,以前1416曾经介绍过的戴世恒,刚刚毕业,他目前在新创刊的杂志《创业家》里担任摄影师,我就再拿他来开刀,看看小戴如何完成杂志摄影师的工作。 下面是小戴近几个月的一些拍摄任务: 照片中的两个家伙是在“中国热”的潮流中,来中国做旅游方面投资的搭档。拍摄现场就在酒店,道具就是现场随手拿来的。弓弩、苹果,沙发上的旅行手袋,都能引发读者的联想。这是一张比较典型的摆拍照片,杂志摄影师需要在很狭隘的空间、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布光、拍摄等一系列工作,但同时还不能忘记用照片来讲故事这个拍摄重点。 很多摄影师在拍摄人像的时候,往往会忽视第一现场,而是制造一些更为干净体面的第二现场,但是人物脱离了他们的生存环境,总会显得非常拘谨和格格不入。这张照片的现场感很强,也体现了一个创业者起步时的真实状态。 这张照片是后期合成的(画面里的玩偶是后加的),照片很有意思,被摄对象是校内网的CEO,校内本来就是一个很年轻的很好玩的社区,照片体现了这种调调。杂志带给摄影师更多的创意空间,不过,这张照片还可以更为大胆一些,让被摄对象整个漂浮在空中好不好? 前面三张都是所谓摆拍的照片,这也是杂志人像中最常见的拍摄方法,因为这样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实现杂志社和摄影师的想法,而且很多被摄对象也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和摄影师配合。但是,长久下去,摄影师就会形成一些拍摄的套路,就拿人物的身体姿态语言来说,我们看到大多数CEO都是双手报胸的样子,很乏味。其实,现实是最精彩的,永远超出你的想象。这张照片是小戴拍摄的人物图片故事里的一张,跟着被摄对象上下班。杂志并不排斥纪实风格的照片,相反,杂志是实现摄影师纪实理想的一个很好的阵地。 上面这几张照片是我从小戴发给我的众多照片中挑的,他还有一些很糟糕的照片,也是他状态低迷时候拍的。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给杂志拍照,每一次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但同时又非常刺激,因为拍摄现场的各种变量太多,某一个变量没有控制好,就会让整个拍摄完蛋。我胆子小,所以后来决定不能再拍了,然后我就立刻开始心宽体胖。。。。。 小戴的杂志摄影师工作刚刚起步,其实整个国内的杂志摄影工作也刚刚起步,其中孕育着很多机会。你是杂志摄影师吗?如何给杂志拍照片,欢迎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Magic photo

继续轻松的话题。。最近天气太郁闷了。。阴霾。。 还记得photoshop包装的广告么?轻盈剔透的羽毛和花。这照片是一个叫做Nick Veasey的家伙拍的,是X光摄影,Nick可谓是一个偏门摄影师,因为他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用X光拍摄的。 X光摄影完全改变了Nick的职业生涯,这让他鹤立鸡群,很多艺术总监都被他这种独特的拍摄方法打动,为其量身定做摄影任务。而据他讲,自己总是把收入的25%都投入到制作以及散发自己的作品集中,并且还要不断去找潜在客户推销自己。 好的概念加上他的“穿透术”,那照片就太有趣了: ESPN Magazine ,表现NFL球员的保护装备 Jacksons 茶叶的广告以及用于包装后的样子 White Plains医院的车身广告,是一比一的比例放置在车身上,太大胆了,据说很多人看到这个广告都目瞪口呆,因此错过了公车,要是我就根本不想上去了。照片里的模特是一个死人,被摆在不同的位置拍摄,最后合成了这张照片 Levis Jeans牛仔裤广告 Nick是怎样想到用X光拍照呢?据他说,女朋友的爸爸是卡车司机,一次他的大卡车里运送的是成千罐的百事可乐,其中有一个罐子的拉环有奖,奖金为十万英镑,他就动起了鬼主意,能不能从当地医院借一台x光机器来透视一下。尽管这个主意并没有成功,但是他的x光摄影的主意就此便产生了。 中国商业摄影对他也有一个采访,点击这里下载。 ———————————————————————– 法国摄影师Denis Darzacq的成功之处也在于走偏门。这位摄影记者在近几年艺术和新闻融合的过程的发展趋势中,找到了自己新的定位,以及一种新的摄影语言——或许可以称之为“漂浮”。 Denis Darzacq的作品在2007年获得荷赛艺术类的一等奖,内容是街头漂浮的青年,很多人可能对这些照片还有些印象。荷赛的艺术情调大概就从那一年开始转变得特别明显。 不过,如果说当时那组作品还有一些现实的成分,理解起来不太困难的话,而Denis Darzacq的新作Hyper,虽然也在延续漂浮的概念,但是就有着更强烈的超现实意味了。 这组作品都在超市里拍摄,舞蹈演员和运动员在货架旁漫无目的地跳跃,Denis Darzacq说他这是对消费社会的一种反抗。所有照片都是实地拍摄,没有用任何photoshop技巧。

拍出来的广告

戛纳广告节最近刚刚落幕,得奖作品在网上都能看到,令人眼花缭乱。 PDN总结了一下和摄影有关的奖项,并不是特别有意思,因为去看看每一个获奖作品后面的署名你就会发现,第一,每一个作品都是集体创作,而在这个集体创作中摄影往往处于末端的环节,第二,广告都很有创意,但是里面的摄影元素都很没劲,大都是些行活儿。就拿著名的安妮列伯维茨来说,她给路易斯维登拍摄的广告也得了个铜奖,安妮已经够大牌了吧,她的名字照样署在主创人员的最后一位。所谓“广告摄影”这种说法,我觉得越来越可疑,因为似乎没有几个广告是真正拍出来的,摄影师犹如流水线上的一个小螺丝钉,不仅工作枯燥,还很容易被替代。这其实和整个摄影界的气氛有共通之处,拍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少,“做”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真正完全靠摄影来撑着的恐怕就只有上面这个博朗的广告,由三张经典人像摄影作品构成,没有别的噱头——眼睛、鼻子、胡子你只能仔细看这些。无论对于广告的设计者还是摄影师来说,采用这种表现手法都是一种挑战。我特地去瞅了瞅摄影师的其他照片,Ralf Gellert是个德国人,的确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活儿特别的精致,他还有其他不少此类广告摄影作品。 中国也有一组东西得奖,就是那个看上去让人眼晕的阿迪达斯广告,但是,插画作者的名字排在摄影师后面很不地道,我忘记从哪里听说的,说插画师画到最后几乎吐血晕倒,这作品都快成行为艺术了。

周一消息树

摄影记者们 著名的维加 上周,《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纪念维加的文章,《灾难是维加的领地》(Crime Was Weegee’s Oyster),这位用闪光灯撕破纽约黑暗夜空,自称“著名的维加”的家伙,都市报记者们恐怕都要奉他为鼻祖,但是又无人能及他的“英雄气概”。 不过,那文章的末尾有些令人伤感,1957年,维加得了糖尿病,住到一个朋友的家里,去世的时候,身边是一堆堆的照片和底片,这些宝贝于1990年代运抵ICP国际摄影中心收藏,其中还有一个纸盒子,上面的标签写着“维加”——是的,维加真的在里面,里面是维加的骨灰。ICP的工作人员对这个盒子总是担惊受怕,最后他们不得不出面给维加安排了海葬。 网络杂志Lensculture上刚刚展出了芬兰摄影师Harri Palviranta的作品“垮掉”,并将之形容为现代维加,因为他的风格和维加如出一辙,这家伙也是抱着哈苏相机,出入于各种打架斗殴的场合,大闪光灯也是一样毫无顾忌地扑过去。不过,他的作品比起维加来,味道差很多。 著名的马格南 (Access To Life)这是马格南图片社8名摄影师共同完成的一个艾滋病的纪实摄影项目,该项目接受Global Fund的委托,在全球9个国家,对一些艾滋病患者接受艾滋病治疗之前,以及接受治疗之后4个月的时候,分别对他们的生活展开记录,记录的形式除了照片还包括视频、音频,有的摄影师还带去了宝丽来相机让患者自己拍东西。主办方希望用这些影音作品唤起社会对艾滋病人的关注,并且对他们施以援助。 Paolo Pellegrin摄,马里 Alex Majoli摄,俄罗斯 作品值得细细看,多媒体的形式运用得很娴熟,整个网站做得非常精致,还有摄影师的大尺寸照片可以下载。 这些作品除了在线展出,还制作成podcast可以订阅,也将在画廊里展览,并且还会结集出版,这是真正让马格南的摄影师发挥其能力的项目。

死亡幽谷里的谜团

这个题目够劲吧,是否像街头小报的头条新闻,哈哈。不过,我要说的还是挺严肃的一件事儿,这是最近在写文章的时候无意中翻出的一笔旧账: 著名的纪实摄影先驱,英国摄影师罗杰•芬顿(Roger Fenton),1855年对克里米亚战争展开记录。雇佣芬顿的是《伦敦图报》和英国战争局,他们给这位一直从事风光摄影的摄影师签署了通行证,将他派往了战场,要求其必须拍摄一些积极的画面回来安抚国内的不安情绪。另外一方面,也是由于笨重且落后的摄影器材的限制,这使得芬顿的照片里没有真正的战争,士兵们都在镜头前摆出英雄一样的姿势,战场也被拍成了优美的风景画。一位军官看到发表在《伦敦图报》上芬顿的作品,发出感慨:“与现实完全不一样,一切都很平静,很温和的态度,没有烟,没有尘。” 不过,我猜想芬顿对待“战地摄影”的态度和现代人完全不一样,他本身就是拍风光摄影出身,那时候的人也没有那种要“目击大事”的历史责任感,他对战争的摄影记录其实目的很单纯,他给家人的书信里多次提到腐烂的尸体等恐怖的场面,记述非常详尽,但是看样子,似乎他把文字和摄影的功能区分得很清楚,文字用以描述现实,照片则来表达情感。 下面就是所谓的死亡幽谷谜团,罗杰•芬顿最为著名的一幅作品是《死亡的幽谷》(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也是他作品中为数不多能让人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的照片。 但是除去我们通常所见的那张,《死亡的幽谷》实际共有两张照片,作者站在同一个角度在不同时间内拍摄的。 这是人们常见的那张,在山谷中到处散落着炮弹 这张却空荡荡的,炮弹堆积在沟里而不是路面上。 当后一张照片被披露出来之后,估计大家都有一种发现了假照片的兴奋感,因为连苏珊桑塔格都这么认为,在《关于他人的痛苦》一书中,她指出,芬顿将炮弹置于路上,那张有炮弹的照片是摆拍的。这种推断似乎合情合理,因为,努力突出战争的残酷,是很多战地摄影师的目的,也滋生了很多不良行为。 但是著名的纪录片导演埃罗尔•莫里斯(Errol Morris)却不认同,他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了很长的一篇名叫《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文章,他发出质疑:“桑塔格如何能够对一百多年前的拍摄行为进行判断呢?”,莫里斯翻阅了芬顿当时的给妻子写的信,他在信中曾谈到了这个场景,如果芬顿没有给妻子撒谎那就不是摆拍的。莫里斯访问的专家也提出了一些新的设想,当时炮弹都是要回收的,因此路面有炮弹的是先拍的,不是摆拍,后面一张则是炮弹被回收到了路边。此外还有一个可能,路总是最终要让人通过的,总要清理一下战场好让马车通过吧。 这个故事,这个谜团,挺深的。是的,我们凭什么对罗杰芬顿的行为进行推断呢?我们对战争摄影的态度恐怕早就模式化了吧?如果芬顿没有把无炮弹的山谷那张照片藏起来,为什么广为流传的只是那张有炮弹的呢? 埃罗尔•莫里斯博客的开头引用了一首艾略特的诗,挺不错的: 在观点与现实之间/在动机与行为之间/是阴影。。 我翻的不好,原文是: Between the idea And the reality Between the motion And (…) Read more

大家在看什么摄影书?

猜猜现在最好卖的摄影书是什么? 以下是4月份国内摄影类图书销售的前20名。(感谢人民邮电出版社的王琳编辑提供数据) Top 1      数码摄影手册 2          数码单反摄影圣经 3          数码摄影构图 4          数码摄影必备手册 5           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上) 6          数码摄影轻松入门 7          佳能数码单反摄影手册 8          COMPOSITION摄影构图 9           LIGHTING摄影用光 10         论摄影:苏珊·桑塔格文集 11          DSLR数码单反摄影原理与拍摄技法 12         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下) 13         新手学数码摄影(附光盘)/易学易用系列 14        (…) Read more

摄影的限度

 最近陆续接到年轻朋友给我发来的他们在四川拍的有关地震的照片,我回复得很慢,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评价,千头万绪。说实话,对这些影像我无法评价。我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次的“摄影”工作应该不只是一次“摄影”的工作吧。正好,收到晋永权的一篇文章,他的文章我最爱看,1416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出三峡记》的读后感。征得晋老师的同意,将他的文章发在这里。 晋永权/文 从四川地震灾区回到北京以后,包括不少本报同仁在内的朋友总是小心翼翼地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那里到底怎么样?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不要让从灾区回来的人反复回忆与讲述自己的见闻,以免对叙述人再次形成伤害。我理解他们的方式与态度,这让我感动。但,相关的问题是,在资讯如此发达,媒介空前开放之际,包括我自己在内,身处即时更新的信息中,为何还会有那样多的疑问,总觉得通过媒介得到的信息还不够呢?为何还要总是抑制不住地打听所谓“真实的”情景究竟如何? 按理说,世界已经影像化了。电视、互联网、平面纸媒,甚至包括手机短信等,迅速把大量信息,包括实时画面传送给我们,满足人们要求了解真相的“公民心”,当然也包括那些最原始的好奇心。我们为此欢呼过,礼赞过,认为这开辟了人类沟通的新纪元,可以向我们急于告别的旧时代说声再见了。 但,当经过人类选择的影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或者更进一步,影像代替事件本身,成为我们观照历史的替代品,也就是说历史影像化之时,问题便出现了。“正是这些画面使得我们记忆”,已逝美国著名“新知识分子”苏珊-桑塔格在21世纪初便对此现象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她提示道:问题不在于人们透过照片来记忆,而是他们只记得照片。举个例子来说。我不愿与朋友一起观看自己拍摄的那些地震现场照片,主要原因是,别人在观看这些把现实平面离间了的照片时,尽管还有十分丰富的想象空间来面对灾难与恐惧,但是,那毕竟隔了时空。而我在看时,却总会在突然间回到自己去过的那些地方,甚至在北京安静而整洁的办公室内,在恍然间也会突然嗅出阵阵让人无法呼吸的尸臭与漫天弥漫着的千年粉尘,胸闷得几乎让人窒息。 对于其他透过照片来理解地震灾害的观看者来说,照片抹掉、阻隔了许多其他形式的理解,以及其他形式的记忆,包括上述的气味——情境记忆的一部分。反过来说,这也是观看者对仅仅通过照片来了解事件产生不满的原因。苏珊-桑塔格无奈地感叹说:“记忆愈来愈变成不是回想一个故事,而是有能力回想一张照片”。更进一步说,记忆的丰富性被以影像传播的现代媒介剥夺了。即使见过那些从灾区拍摄回来的照片,一些人还是不会满足,除了诸多被过滤掉的记忆外,他们还需要活灵活现、声情并茂的口述史。这种需求,再次印证了“身临其境”这一成语所展现的多重价值;从另一角度也印证了我们那些报道,还是不能让读者发自内心感到满足的原因。当然,现代以降,影像需求已经成为人类心理的一部分。不过,在中文语境中,缺乏对苦难(受难)图像及观者心理的系统研究,而在西方对此却有系统梳理,包括对大量各类艺术作品中耶稣受难、基督教殉教者等的图像志阐述;对观看者的心态描述,也是条分缕析,极尽其详,理论建构繁复。针对西方文化中的这类现象,苏珊桑塔格曾做出这样的判断:人们对身体受苦图像的胃口,似乎不亚于对裸体图像的欲求。纵然如此,在我们的生活中,历史影像化,并得以迅速传播,这是我们时代无可辩驳回避的现实。只是此次灾难过后,这一问题被迅速提了出来。 然而,照片的问题还不止于此。照片的拍摄过程、方式等与图片伦理有关的问题也一再受到人们的追问。 绵阳九州体育馆,这个巨大的灾民临时安置点,最多时曾安置两万多人。城市郊区田野中,这一新落成的巨大建筑,看起来就像天安门广场边的国家大剧院,突兀而又威压。那完全是迎合城里人攀比心理与炫耀财富而建设的。但还未使用却变成了地震灾民安置点。我到那里时,看到当地政府与志愿者把体育场装扮得彩旗飘扬,广播喇叭中不停地播放着《让世界充满爱》、《明天会更好》等流行歌曲。各类工作人员及献爱心人士频繁穿梭在灾民中间热情忙碌,气氛宛如经常光顾的熙来攘往的商品博览会。 初到时,我也被这里的气氛深深感染。但,当我看到不少劫后余生,丧失亲人,而平日里又习惯于独居的山民,在此惶恐地被人们任意观看、拍摄时,我收起了自己的相机。此刻,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这种以都市流行生活方式安排的场景中,虽然场景本身不包含道德指涉,但拍照行为是可耻的! 我们这个国家,还缺乏许多东西,包括对灾难的应对方式。人们只能按照熟悉的方式,轻易地就把灾难转化为充满戏剧色彩的节日。回避灾难,几乎是每个人的第一选择。但,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会很快地忘记灾难使我们积蓄起来的力量——那种我们奋力前行,不可或缺的悲剧性力量呢?巨大的灾难能否成为民族道德情感史与悲伤史的学校呢?除了让人耳目一新、备受称道的抗震救灾的硬措施之外,我们同样需要那份承载文明的、处理灾难的软方式。 回到自己的职业上来,我们依据自身话语方式与传播预设所做的“抗震救灾报道”,在何种程度上能够逼近事件的本质,能够逼近灾难的主体——地震灾民的内心世界与真实境遇?在一番激烈的媒体竞争与索取之后,“地震”、“灾民”这一新闻源,对于已习惯于在市场中搏击,或自身利益(包括所代言的团体利益)最大化的媒体来说,是否还有进一步挖掘的价值呢? 身背相机,走在倒卧的灾民中间,我的心与那些受伤者该有何等的距离啊!此时此刻,身处这巨大的建筑体内,他们的身心又该受到何等的威压啊!当我们这些被叫做“记者”的旁观者,各自回归自身的生活轨迹,这种关注的热度还会有多久?作为媒体人如何坚守新闻报道中的伦理问题?这都需要更进一步的思索。 当晚,我发回一张小学生在寻亲名单中找到失散表姐——北川中学学生的照片,孩子的表情非常感人。但,那肯定不是那一天我唯一的感受。 在写作《出三峡记》时,曾经深为困惑。我多次去过三峡腹地,住在移民村落里,然后跟随移民队伍一路到达东部迁入地。这期间,自己也几乎以虔诚敬畏之心体味一切,并留下大量笔录与图像资料。但,当我写作本书时,还是陷入从未经历的迷茫之中。我惊讶地发现,除了那些历史表象与所谓标志性时间、事件等流水账之外,自己对于曾经目睹的大迁徙几乎一无所知。在这种令人沮丧的挫败感中,我开始了那本书的写作。直到3个月后——2005年5月写作完成,我在翻看伊赛亚-柏林的《现实感》一书时,这种负疚感才多少得以释怀。 如果我们自问,哪怕是根据其最近的过去和后来的知识,我们对某种文化的某个时代,或者某种人类行为模式——比如一场战争、一场革命、一场艺术或科学上的复兴——到底能说穿多少?我们肯定只能回答:几乎什么也说不上来。 这一次去四川震区之时,我正是带着自己采访移民的积累——对巴蜀一带山川地貌、民风情状多少有些了解的心理去的。但,事后写下这段文字时,我还是不得不依从伊赛亚-柏林的逻辑:面对汶川地震,这一自然—人类行为模式,就像对待三峡移民一样,我还是几乎什么也说不上来。我拍摄的那些有关地震的黑白照片也静静地躺在柜子里,无言无语。

真实的世界

当你近距离接触那些所谓摄影界的大明星,会发现他们的世界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绚烂,我们其实都生活在同样真实的世界,如同张爱玲所说过的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说这番话是因为看到了aphotoeditor对法国Visa报道摄影节的创始人Jean-François Leroy的一段访谈,其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问:我们就不提具体的名字了,一些全球排在前十位的顶级摄影师,包括一些战地摄影师,住房条件很差,每个月的生活费低于1000欧元,他们拼命工作,目的是为了不要入不敷出。 答:是的,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我举两个例子。Yuri Kozyrev是时代周刊的签约摄影师,过去五六年之内,他每年都要去巴格达好几次。但是你可以看看他的作品,然后对照时代周刊上发表的作品,两者之间存在很大的差距。另外一个例子是Stanley Greene,他想要争取一笔资金——8000欧元,去报道阿富汗,但是哪里都找不到钱。我真的不愿提起这些事情——大家都为此很头痛。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媒体出不起钱!媒体宁愿为购买独家的明星、名人的照片出大钱。几年以前,一本周刊愿意出十五万欧元购买Jean-Paul Belmondo婚礼的独家照片,但是他们不愿意付Stanley Greene1万欧元让他去阿富汗呆一个月。这让我非常困惑。十五年钱,当报纸派你去工作的时候,他们会给你相机,给你付150个胶卷的钱,并且报销所有的后期照片冲洗的费用,但是现在一切都数字化了,没人给你买相机,甚至不会给你买存储卡,什么都没有,尽管一台数码相机比从前的胶片相机要花费更多的钱。在这15年之间,报纸的广告价格上涨了2到2.5倍,而媒体付给记者的稿费却降低了2到2.5倍!Christophe Calais说他想到肯尼亚去采访,他给自己经常合作的一本杂志打电话,他们说:“听着,假如你在那里有机会拍一张奥巴马祖母的照片,如果我们能够用成对开页,那么我就可以付你300到400欧元的稿费。”天呢!难道他到肯尼亚就是去拍奥巴马祖母的名人肖像么?这也许就是问题所在,一切都被“名人化”了,一切都是美好的、干净的,我们被告知不能展现暴力,而要报道名人。但是难道暴力消失了吗?如果你和Stanley Greene, Christophe Calais, Enrico Dagnino, Paolo Pellegrin, Noël Quidu, Laurent Van der Stockt这些人聊聊,在他们的报道里仍然是一个残忍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故事。 当我们询问自己的父母以及祖父母,纳粹集中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他们并不知道。许多人是从Lee Miller 和Margaret Bourke White的作品中才看到了真实的集中营。今天,我们似乎很幸运,可以看到一切,没有一个国家是完全封闭的,但是,如果我们的孩子问我们在达富尔发生了什么?面对这个问题你会如何回答?这已经是一个哲学上的难题了。摄影记者以及报社、电视台的记者,通常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才能给我们展示真实的世界。这么多年来,我们先是被告知要对历史负责,然后是对记忆负责,今天我要说,我们要对“瞭望”世界而负责!我不想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一个美好的小世界,所有人都是开心而快乐的,过着蜜糖般的生活。人们常常认为Visa报道摄影节是有原则的摄影节,而在我看来,我们是积极的行动者,我们都有着战斗的精神,因为这个摄影节的组织者和摄影师都是真正的记者。 ———————————————————————————————————————– 世界上最优秀的摄影师——这里指的是那些以报道世界为己任的摄影师,他们过着并非那么光鲜的日子。一大清早,发这样一篇文章,并不是要让大家泄气,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伴随着自己珍爱的相机,探寻真实的世界,过着有茶有饭的生活,还能有一个不嫌弃你爱你的姑娘——那就是典型的“优秀摄影师”的生活了。不过,我还想说,这并不是意味着大家只好坐以待毙,尤其在中国,你还有很多机会为自己谋得更好的生活,顶级摄影师们也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 Read more

“库存”中国

昨天提到了微利图库,图库实际就是存储图片的仓库,弄一大堆“货架”,分门别类存储很多照片,这些货品主要发给广告商,印刷宣传册,做广告都有需要,当然也会发给一些媒体,描述生活方式、旅游、地理也都用得着。新兴的微利图库则完全依靠群众力量,他们用小数码武装自己,勤勤恳恳地工作,便宜是他们进入市场的通行证,但是随着微利图片进入主流媒体,也许会引发图片价格的下跌,一旦人们习惯了便宜的照片,再想把价格抬高就会变得相当困难。 图片库里放置的不是新闻图片,那些东西是易碎品,存不住,必须不断更新。图库里的照片总是需要带有一些永恒的主题,男人、女人、爱情,等等可以反复售卖,当然它们也要应景,把握时代的脉搏,比如即将到来的奥运引发了中国热——JIM ERICKSON是一家小图库的老板,下面就是他如何拍摄中国题材,为自己的仓库“备货”的故事: 图库网址:www.ericksonstock.com 制作团队:中国和美国一共15人。 拍摄时间:包括旅途花费时间在内一共28天 最后获得可出售的照片数量:3500张 此图库位于加利福尼亚,一共有21名员工,为了保证不断有新图片充实库存,图库的工作人员经常要进行头脑风暴,寻找新的选题,每个月有两到三次专门的拍摄. 关于此次中国的拍摄,他们在2006年12月开始筹备,组成了一个12人的团队制定拍摄计划,最后在2007年4月来到中国,呆了28天,一共拍摄了31个场景,地域跨度包括上海、北京、中国南方等地,拍摄了300个模特。 Erickson认为他们要做的是拍摄出最好的关于中国的图片。 通过接触,他们选择了一个中国公司合作,这非常重要,因为存在文化隔阂,他们不仅仅需要翻译,同时也要有人解释两国之间的文化差异,从而能够更好地捕捉到被摄者的真实反应。 此外,Erickson认为本土团队在拍摄场地的选择和联系上,也很有帮助,比如在银行和工厂拍照,他们知道应该联系谁,同时也能指出哪些是违反规定不能拍的。比如,他们的团队想拍摄一张俯视上海地平线的全景图,但是因为政府限制,这是拍不了的。 Erickson本人在来之前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发现,有关中国的影像质量并不高,他一来到中国,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原因“当我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发现在这里拍照片很难,因为这里的文化很保守。”他谈到:“”人们并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对我们的摄影工作很疑虑,因为这是一个共产主义社会,另外模特也不好找,中国人都很保守,我们的图库主要关注情感和生活方式——是人们活生生的生活,要在中国拍到这种东西,是有些困难的。” Erickson在中国的工作角色是主摄影师和创意指导,他们还有另外六个摄影师,一个视频摄像师。在每个场地都会搭建两到三个背景。一天开始的时候,团队凑在一起制定拍摄计划。这个计划并不是一些具体的行为动作等构图上的设计,而是对所需要拍到的情感的设计。在每个环境中,几个摄影师将会从不同的角度展开记录。有的时候,当把相机设置好了之后,他会将之交给模特自己去拍。 “回过头去总结我们这次行动,也许我们可以把团队的规模弄得再小一些,这样相对投入的资本,产出的效率会提高。但是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个制作规模实际还是很理想的。” 点击这里看更多erickson拍摄的中国照片:

堕落的时代?

最近我看到消息说《时代》周刊的图片总监Mary Ann Golan辞职了(1416之前的介绍,这里),挺令人惊讶的,因为在那种机构里,一层层地爬上来不容易,没出什么大事儿,她也不会离开。 今天早上看到一个小道消息,据说Marry Ann是因为这张封面一怒离开《时代》周刊的: 这个可怜的baby没有犯什么错误,但是出身不好——照片来自微利图库,价格便宜的很,1美元起价。这是《时代》周刊历史上头一次在封面使用微利照片,人们非常好奇,使用这张照片究竟是价格的魅力还是照片本身的魅力。 微利图片也是图片,薄利多销,它当然也应该有机会登上时代的封面。但是,可以朝后想想:如果这照片的作者发现自己的照片用在《时代》周刊的封面,却只得到了1块钱的报酬,或者,《时代》周刊发现用1块钱也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封面——那时候,再追悔莫及恐怕也没用了。 时代年度人物封面——非1美元作品。 另外,杂志摄影双周记这个栏目应该恢复啦,有那个好心的杂志图片编辑想支持一下这个栏目,请尽快和我联系。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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