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策新闻奖里的摄影报道

2011年度美国普利策新闻奖揭晓了。 如果你只看到两项摄影报道奖,那你就错了。 的确,在名单最后只有两个摄影类别:突发新闻摄影报道(Breaking News Photography)和特写新闻摄影报道(Feature Photography),它们分别奖给了华盛顿邮报三位摄影记者组成的联合报道小组和洛杉矶时报的Barbara Davidson,前者所拍摄的是海地地震,后者则关注的是洛杉矶帮派枪战中无辜的受害者。 Carol Guzy 摄影  华盛顿邮报 《枪战受害者》Barbara Davidson摄影   《洛杉矶时报》 两组照片的获奖都没有任何意外,报道题材都是重大和经典话题,视觉表现方法也是传统的套路。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是普利策奖第一年接受数字照片参加评选,此前的评选中,摄影作品都必须是纸质版本。去年在修改这一章程的时候,评委会提出:“现在已经很少有报纸把照片打印出来了,照片的选择,编辑,都是数字化的。取消纸质版本可以和现在的媒体实践以及其他摄影比赛的评选方法可以取得一致。” 才接纳数字照片!这个普利策眼光太老了。 但是,这个美国报业甚至世界范围内最为权威的新闻报道奖,它的步伐向来都很谨慎,并非先锋和前卫,而是在实践发展成熟之后,才开始设立奖项和标准,可以看看摄影类别在这个比赛中的设置情况和发展历史,普利策资料库显示: 第一个摄影奖(photography)从1942年开始颁发,不分类别。(这个时间点,已经到了画报的活跃期了,报纸的新闻摄影发展较为成熟) 1968年,粗放的摄影开始被细化,变为特写新闻摄影报道和体育新闻摄影报道(1999年取消),第一组获奖的报道的题材是越战。(这已经到了新闻摄影的黄金期) 1998年,出现突发新闻摄影报道奖。(电视的直播效应也波及到了新闻摄影的视觉表达) 这一变化,说明普利策新闻奖在不断根据媒介发展的现状调整自己的评选类别,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摄影在这个比赛中始终与文字割裂,并且排名比较靠后。甚至可以这么说,普利策新闻奖是来自文字世界的比赛,这当然也和美国报纸发展的实际情况相吻合。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去年12月9日普利策委员会所发布的2011年比赛的规则修改通告,这篇文章对于视觉传播工作者来说,颇为令人激动,文章提到: 比赛规则的修订是对日益变得重要的视觉报道的回应,其中使用了视频、多媒体等多种手段。 除了摄影、评论和卡通的比赛之外,其他所有的奖项评选里都明确指出:报道可以使用任何新闻报道工具(journalistic tool),包括文字,视频,数据库,多媒体,互动展示以及以上这些方式的结合使用。 这个变化强调了优秀的新闻报道应该是跨媒体的,并且明确指出,参加比赛的组织应该奉上的报道和他们的读者看到的是一致的——假如多媒体和视觉元素是所发表作品的重点,那么这也必须是参与竞争普利策奖的重要部分 为了确保视觉工作者的贡献得以认知,除了评委可以带笔记本电脑来观看作品,获奖人员的名单也从以前的团队只能写三个改成五个。并且一定强调所有对报道有贡献的人员都要署名:不管他们是文字记者,摄影记者,视频记者,图表艺术家,制片人,还是那些身兼数职的记者,所有的人都应该平等对待。 喔!这文章,简直是一个报纸新闻业新世纪到来的宣告。 我很喜欢“新闻报道工具”的这个提法,普利策的改变并非是它基于新闻专业主义的立场的改变,而是一个工具的革新,我非常兴奋地看到“视觉工具”再也不是被用来生产媒介信息的花边和装饰,而真正地成为了信息生产工具,并得到重视。 当然,这个改变不是视觉对文字的颠覆,也并不意味着摄影记者的位置会提高,文字不再重要,它意味着我们未来的编辑部会越来越热闹,曾经呆在角落里人们应该获得更多的邀请来参与报道。 (…) Read more

未来可能会怎样——噪音重重世界里的观看

在《以后会怎样》这篇博客里,我曾介绍了荷兰Foam摄影博物馆针对摄影的未来的发问,强烈建议大家去看看留言,也提出你对未来的畅想。 纽约大学的Fred Ritchin教授最近也在他的博客上做了回答,Fred是我钦佩的摄影界的聪明人,能够看到他对摄影未来发展的预见,颇让人感到惊喜,下面我就将他的博客文章编译如下: 摄影自动就能获得的信赖,这个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个结果有好有坏。照片常常说谎,但它们同样也能告知我们部分事实。它们仍旧能——不同之处在于,摄影当下所告知的更多是个体的真实,摄影师的真实,而并非是那个因由摄影机器的拷贝特性而自动获得的真实。摄影不再表明“那里有什么”而是“那里可能有什么”。 …… 因此,照片将更少用来做证据,这也使得我们对世界上发生了什么而不再那么确信。这应该是个值得欢迎的改变——没有摄影的确认,我们则可能会主动去解释事件和话题,去站在我们自己的角度去理解。 那些曾经促发我们行动,甚至介入现实的照片现在的主要栖身之地是Facebook这样的空间,而在这里我们会不断重复(沉溺其中?)拍摄我们自己,这样我们似乎可以尽可能地使得自己显得足够好。我们和世界已经成为一体,契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共同的自我投射。但是问题在于,很少有人关注这种影响,这使得当下的世界,在缺乏一个洞悉的认知(道德层面和实践层面)的状况下发展进化。我们杀死了信使——照片——我们不再那么关心它对我们说了什么。在信息时代,我们被允许——甚至是被鼓励去知道的更少,它同样导致一个结果,因为我们都知道,不知道的事实是不值得行动的。 而我们的欲望则在我们当下这个社会里被重新整合,它是虚拟和品牌化的,比如说一个苹果如果被贴上“有机食品”的标签,就会使得我们在购买的时候获得更大的满足,在这里“自然”成为了一种品牌营销策略。 你还记得那些让我们相信某些存在的照片么?它们是二十世纪留给我们的巨大财富,在这种确信事实的机制下,它们使得我们去阅读、争论和研讨。现在,事实已经成为一种观点(怀疑论)的表达,完全是一种欲望。 当我们把一些偶然拍下的照片称作“市民新闻”(citizen journalism),这种媒介的高度民主化也可能是另外一种伪装过的消费主义。因为,我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我们怎么就可以认定一张照片要比其他现存的上百万张照片要好呢?或者说,这只是因为某种突然的震惊让我们产生某种程度的感知。 专业的见证者可以见证自己所想见证的事实,但假如没人有关注(甚至更少有人会为此付费给专业人员)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这就是我们地球档案库里无数张漂亮的照片蒙蔽了我们生活在危机重重的星球上的重原因? 不要去考虑怎样成为一个摄影师,可以思考一下我们如何利用这些庞大数量的照片——如何找到相关的那些,展示它们,给它们叙事的语境,链接它们,将它们融合到其他媒介,更有效地利用照片。以上这些行为同样也是“用光来书写。”然后,请深呼吸(永远不要忘记呼吸),再开始做一些新形态的影像——基于一个数字的、量子的,符码的,抽象的,半拟态化的,疑问重重的世界的新影像。 我们如何保持明智,并且生存下去?如何从巨大数量的照片中过滤出可能有用的,我们要先断定有用的是要优先的,而不是被弄得眼花缭乱。假设我们是在一艘有洞的船上,我们要继续在船上生存,我们有这样一些选择,诊断问题并尝试修补漏洞,或者假装漏洞甚至船都不存在,或者过早地针对栖居地将自己重新改造以适应一切。在一个消费社会里,后者被看做是一种正常的行为(就好像一个坏了,再买一个),而在上个世纪,我们可能会将之称作:虚无主义。 用摄影媒介工作的艺术家,有数不胜数的新的策略和新的主题去探究,将媒介链接(附加,附属),非线性的叙述,用显示屏而不是纸,和时间游戏(在数字世界,时间变得抽象),和空间游戏(我们的近邻可能在物理距离上非常遥远),和生命形态游戏(身份变成一种密码,计算机编码和DNA),和信任游戏(什么是什么,什么不是什么,为什么?)这些艺术家会找到他们的语言,但是他们,像我们一样,正在熟悉这个转型的宇宙,数字是叙事语言,它是量子化而不是牛顿化的,它基于一个可能的世界而不是可信的世界,漂浮着各种嘈杂。 因为摄影媒介的出现,梵高解放了他的视觉去看到更多不同,公路,怀表,工业革命……。我们(其中的部分人)也应该能够被近几十年的事件解放出来,制造新形态的影像。我们所做的照片可能和布列松的照片完全不同(在一个拟态时间的概念下,谁还需要一个时间的切片?)和唐麦考林的照片不同(战争和灾难的那些慈悲心怀的照片不能轻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大概我们可以寄希望我们的照片将不会是那么的矩形化,也许有一天它们会跳舞。 不管怎样,在“以后会怎样”这个话题变得更为值得讨论之前,我们必须首先找到我们自己——精神上和政治上的自己——并且要在当下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转移了的目光之下去做这件事。

谁曾在那里有梦?

电影导演文德斯( Wim Wenders)爱摄影,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断在欧洲和美国之间辗转,1986年,文德斯在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展出了自己在旅途中所拍摄的照片,这个展览在随后25年里在全球巡回展览,这之后文德斯开始专门为拍照而旅行,也就是说,电影导演文德斯从此有了另一个正式的身份——摄影师文德斯。 柏林  旧犹太区 英国电讯报有一篇长文,《维姆文德斯:说话,但不要说教》( Wim Wenders: Show, don’t tell ),以文德斯最新在 Burlington Gardens 的展出为由头,介绍了这位导演在电影和摄影两个世界穿梭的故事。 文中,文德斯有很多言谈颇为精彩,摘录如下: 1. 一个人 如果不是一个人,我不会拍照。拍照时,我要抛弃我自己,将全身心融入当时与当地,如果有旁人我就找不到这种感觉。 2. 风景 风景和人一样,它们也想要在好的光线下被拍摄。它们展示自己,有的时候是在非常开阔的光线下,此时它们自己也很放松,有的时候你能感到它们也会紧张,仿佛在说:“咳,我今天看起来很不好,为什么你要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拍我?” 3, 没有人 我对拍摄人不感兴趣,有的时候我会等人都走了再拍,如果那里有一个人在,你所有的注意力都会放到那个人身上。 4,倾听 我热爱摄影,我不是一个用照片讲故事说教的人,我在那里就是倾听,我认为我的相机是一个倾听声音的工具。 5,妻子 妻子Donato也是一个有名的摄影师,她和我的工作方式完全相反。她的特长是拍摄人像,而且只拍摄黑白。我们有时一起旅行,到了地方却各自干各自的。我们曾经一起在日本拍照,早餐过后,她拿起她的器材,我拿起我的器材。傍晚回来,我们相互交谈自己都看到了什么。回到柏林,照片都冲洗出来之后,我们发现彼此都没有真的看到另一方所看到的场景。我不敢相信,她一个人在日本那个小城竟然有那么多的冒险,而她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够发现那样一些地点。难以置信的是我们确实在同一个小城。 (…) Read more

Photo Camp14开始征稿!

photo camp14将在5月初举办,欢迎大家投稿! 本次camp的主题是 “自然” 。 《十月》 童东方 想到这个主题是因为这个季节,也因为地球上七七八八的故事。而且很多时候,我们对摄影的理解就是去拍下自然的风景,这是很多人手中相机里的第一张照片。 “自然”这个主题所涵盖的内容应该非常广泛,但最好不要发来只是纯粹消费自然的糖水照片,更希望能够分享你和自然交流的心得,以及你与自然照面时的发现,感慨和观点。 梁利峰 《树》 另外,在自然这个主题下,我希望做一个有关“灾难影像”的沙龙研讨,面对发怒的自然,影像能够做什么,在做什么?题目还是挺大的,怎么做?有没有人给我一些建议? 另外,教室主页上的推荐文章也特别为此次camp做了一个有关自然的主题集纳,欢迎点击。 与往常一样,我们的投稿信箱是ofpixcamp@gmail.com photo camp是一个不定期举办的摄影幻灯放映会,地点在北京。你可以在1416教室通过检索camp这个关键字获得对camp更多的印象。 申请参加的步骤是这样的 1,发来你的照片(20张左右的小图)或者你的作品链接,以及作品和作者介绍 2,初选结束后会通知入选的朋友发大图,必要的时候还要把照片根据放映的需要做简单编辑 3,从photo camp12开始,设立pk环节,将提前发布所有入选者的照片,现场观众会从中选出9组现场放映并讨论

把娱乐植入现实?

今早的故事是从这里开始。 Henry Leutwyler 这是一组挺不错的照片,起码可以让我凝视一会儿。迈克杰克逊镶钻手套,磨损的鞋子,领口都有些变形的礼服——不完美却反而暗示着曾经的主人的气息,华丽、但同时也充满了对生活的厌倦,乃至嘲讽。这是摄影师Henry Leutwyler的作品。 因为某个杂志的任务,2009年,Henry Leutwyler接触到迈克杰克逊的一些遗物,并因此着迷,又再次争取到拍摄机会,拍摄了他的衣服和用品,最终结集出版,书名《遗失的永无乡》(Neverland Lost)。 Henry Leutwyler 在我看来,迈克杰克逊所代表的流行文化,是流行文化的一段纯真年代,它尤其是给那些生活在没有“大众”更谈不上“大众流行文化”社会里的人们带来一个梦幻之岛,当人们崇拜,追随,模仿这位摇滚迈克的时候,与其说是娱乐,倒不如说是一种对个体的确认与张扬。 迈克精神的变异和大众流行文化的堕落,以及混杂在其中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和动机,在下面这个故事里变得非常明显。 2007年,菲律宾宿雾省一所监狱犯人仿迈克版本的“战栗”(Thriller)在youtube上迅速走红。在这个条件艰苦,生存恶劣的监狱里,集体舞是其新到任的长官所烧的一把火,他认为这是让监狱获得和谐秩序的一种有效手段,此前,监狱曾有过犯人发起示威抗议糟糕的生存条件的事故。而这个新式集体舞大获成功,独辟蹊径的思路而让这个监狱声名远播。迈克去世的时候,犯人们又再次为祭奠这位娱乐之王而集结。 对于监狱长官来说,他获得了名声,对于大众来说,他们看到了乐子——那是一群真正的犯人,是曾经杀人越货的犯人在跳战栗,而对于这些囚徒来说,因为参与了舞蹈演出,他们能够获得更好的生存条件,比如,一双鞋。 还能有比这个更为多赢的生意么? 唯一不开心的是索尼,作为战栗音乐电视的版权所有方,他们觉得犯人的舞蹈侵犯了自己的利益,但这段颇为流行的视频根本无法从网络上铲除。最终,索尼干脆和监狱方合作一起合作推出了新版的战栗,较之以前的版本,视觉效果更好,另一个重要区别是,前排演员被替换成了专业演员,他们一直是迈克杰克逊的专业伴舞。 现实的娱乐,变成了娱乐的现实。 不过,这种植入娱乐的做法,手法还略有生硬。看过今早的一篇关于战地摄影的报道,我担心以后参军的年轻人是否能够分得清那并非是游戏。 拍摄战争多年的战地摄影师Danfung Dennis 正在做一个app,名叫Condition One,用户在ipad上装了这个程序就可以通过触碰平板电脑,操控镜头指向,全方位看到摄影记者在战地现场所经历的一切。Dennis用一大堆溢美之词形容了自己的这个新发明,比如把新闻摄影报道的技巧和电影制作相结合,一种浸入式报道,等等。其原理是摄影师在拍摄现场的各个角度装了一大堆相机,然后通过遥控的方式操纵拍摄,后期再整合编辑。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报道战争的新方式,从何种程度上,我们需要这样全方位地,真情实景地观看战争现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那些冒着生命危险试图充当战争调停人的战地摄影记者,他们的目标无非是让我们厌恶战争,而这个声音正逐渐被娱乐的喧嚣所淹没,最终的结果是,没有人相信,这是现实。

周末话题:以后会怎样?

打开荷兰摄影博物馆Foam的一个名为“What is Next”的特别网站,里面飘来飘去全都是一个个疑问句。 Foam今年十岁,从这里再往前十年,恐怕那时的人们不会想到摄影还能有自己的博物馆,而从这里再往后十年,摄影界又会发生怎样的变革?这也正是foam所好奇的,他们专门建立网站,发问摄影的未来,并邀请专家参与研讨,请读者发表见解。网站里不但有读者的回复,还有一些有启发的艺术家的作品链接 毫无疑问,当下这个年代正是一个摄影的变革年代,新技术层出不穷,街边的摄影冲扩小店没有了,胶卷成了古董,摄影机械年代似乎就要结束。不过,我并不讨厌疑问句,其实,当问题出现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存在了。 姑且让我偷个懒,就罗列一下Foam上的问题清单,对于它们,你的答案是什么? 摄影书迎来自己的黄金年代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小型出版公司的繁荣,一读者回答) 在视频和静态照片融合之后,未来我们会不会拍摄21:9画幅的照片?(那会很酷,一读者回答) 技术的进步将会在何种程度上影响我们对摄影图片的感知?(视觉文化的滥觞,将会解构单帧图片存在的价值,一读者回答) 数字影像是否创造了一种新的美学? 未来摄影博物馆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摄影博物馆需要收集存放数字影像么?(当然了,现在有太多的照片大家都没地方放了。一读者回答) 对于那些仍然坚持使用胶片的摄影师和教育者,他们的未来是什么? 印刷媒体的新闻摄影报道的未来是什么? 如何才能拍摄出有意义的照片? blogger们会不会成为21世纪的策展人,他们会影响人们对摄影作品的读解吗? 为什么我的学生会认为用胶片和机械相机工作,拍的照片要比数码相机更真实? 在数字世界,真实已经不重要了? 摄影师在现代社会中的作用是什么?

周末话题:那些玩命的人!

是否值得用生命去换取一个证言? (一) 《纽约时报》四位在利比亚被政府军羁押的记者或许短暂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好消息是,他们已经被安全释放,发表在《纽约时报》时报网站上的报道,记述了他们被扣押的整个过程: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士兵过来,让我们趴在地上。我们几个人对这种情景都不陌生。 Lynsey Addario 2004年在伊拉克曾被绑架,Steve2009年在阿富汗遇险。而 Tyler Hicks 的经历则更加数不清了,从车臣一直到苏丹。2002年Anthony曾在背后遇袭,他怀疑是一位以色列士兵朝他开的枪。在这个时刻,我们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会活着。Steve一直努力盯着那即将扣动的扳机。而我们剩下的人则满心都是无力。当你知道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你只会觉得一片空白。 开枪。一位高个士兵用阿拉伯语说。 他旁边的人则摇着头,‘不行’,他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些人是美国人’。” 摄影记者Tyler Hicks在采访间隙。四天后他被羁押。 经历这种危难的还有另外一批记者,盖帝图片社的摄影师 Joe Raedle ,法新社摄影记者 Roberto Schmidt,以及一位法新的文字记者,他们在上周末被卡扎菲军队扣押,随后在周三被释放。 (二) 在这个时候推出《砰砰俱乐部》这部电影实在是一个好的时机。 itunes上你可以看这部电影的片花。 这部电影改编自一本2000年出版的自传体图书《 砰砰俱乐部,来自一场被隐匿的战争的快照》( The Bang Bang Club: (…) Read more

目击者

关于日本地震的报道,我最近一直纠结在一个问题上,究竟摄影记者目击者的身份是否还有意义——假如卫星,监控录像,谷歌街景图,公民记者可以做得更好——他们都比摄影记者更快,更为贴近灾难现场。 阅读《纽约时报》摄影博客Lens上一篇关于摄影记者Shiho Fukada 的采访,略微让我的这些焦虑得到一些缓解。关于一场灾难,目击者的证言将永远不可或缺,这一点,过于冷静的卫星云图无法做到,而公民记者因为能力,技巧和热情的或缺,也不可能将寻找真相的努力贯彻到底。 此外,大事件频发,我会时不时地想到James Nachtwey,他到底在哪里?这个不怕死,不怕悲伤,永远沉静的人会去哪里?在《时代》周刊的网站上,我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他也在日本正在替《时代》周刊完成报道任务。 今天编译的两篇文章,就分别来自这两位目击者的证言: (一)回到噩梦—— Shiho Fukada LENS采访了正在灾区采访的摄影师Shiho Fukada,她正为《国际先驱论坛报》工作,随同她一起工作的是《纽约时报》驻北京的一位文字记者和《泰晤士报》的一位视频记者( video journalist)。Shiho在岩手县的一家旅店接受采访,当时仍然不断有余震发生。 星期二,我们开始朝北开,因为核电站有泄露的危险,并最终到达高田市采访。整个城镇全部被海啸摧毁。大约只有五六点钟,但天色已经转暗,只有几个人在路上,似乎在找寻他们的亲人。起初是雨,随后又是雪,这个地方仿佛被炸弹炸过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们看到一台摄像机,此外还有一支价格昂贵的尼康的长焦镜头,相机放在泥泞的土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里面存储卡还在。镜头里面都是水,但是没有碎。当我捧着镜头,我感到有一种亲切感,因为这是一支专业镜头,我想象它的主人的样子。我们仍然在尝试读取存储卡里的数据。因为被水浸过,所以不知道能否恢复。我们非常好奇。卡上贴着名字,地址和电话。但是电话已经不通了。 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们看到街上有两个毯子包裹的东西,一个上面还印着米老鼠的卡通图案。它们就放在那里,一个挨着一个,躺在泥里。我们经过的时候都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尸体?”我们又返回,看到了毯子中露出的头发。 Shiho Fukada 摄影 每一天都太累了。现在晚上我还有时间和别人交流,这太好了,而之前,我没任何机会和别人说话,就是传照片。 今天,我们听说了核电站的危险,纽约那边的记者建议把我们不要担心报道的事情,赶紧朝北走。我们也在讨论核电泄露的危险和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现在在距离核电站120公里以外的北方。我们带着一个核电监测的仪器,它能探测核电的放射强度,如果过高就会发出警报。 现在,它还没有发出警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 (二)来自James Nachtwey的报道 James Nachtwey是第一批到达日本的记者。他给《时代》发回了照片和文字报道。很少看James Nachtwey的文字,有些难翻译,因为他不用第一人称写东西,但是描述的却都是自己的感受。他的文字显示了他对这场灾难冷静和缜密的思考 我第一眼所见的情景让我震惊——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不可想象的。巨大的人造建筑就那么被推倒,仿佛一个淘气的孩子掀翻了他的玩具。房子,车,船歪倒在河道里,与岩石撞击,然后又在愤怒的大水退却时被带走,最终奇形怪状地丢了一地,就好像一个发疯的雕塑家的作品。仅仅几分钟,在巨大无边的进程中,没有任何目的,城镇就被彻底毁灭。这场灾难之后,留下的是无穷无尽的悲伤,以及没有任何益处的愤怒。 作为一个试图记录事件的记者,我遇到的是人们仍然没有丧失的慷慨和热情。燃料在这里极度紧缺,但有人把宝贵的燃料送给我,不要我付钱,让我可以走得更远一些。对于我们这些寻找住处的陌生人,仍然处在悲伤之中的村民在当地拥挤的避难中心为我们提供休息的地方。早晨,送来饭团和一小片鱼片。这种简单的食物,那么朴素,面对着巨大的灾难,更显得珍贵。 (…) Read more

大家来帮助大家

“让大家来帮助大家!”——这不是某个交通台的广告,这种被称作”crowd found”的资助方式,最近在西方新闻摄影界颇受关注,正成为一个帮助新闻摄影发展的实验场。 这并不是一种新的思路,喜欢就请投票,互联网中这种民主氛围已经由来已久,而将投票变成真刀实枪的支持,为你喜欢的人和项目“注资”,并获得回报(简单到一个电话,一张明信片),网站Kickstarter则带头将虚拟引入现实,它做得很成功,致力于帮助人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并且从“有趣”逐渐变得“严肃”,马格南图片社也开始与其联手合作,把需要帮助的摄影师的项目搬到这个网站。 近日,一个同样模式,但专门帮助报道摄影项目的网站——emphas.is也已经上线。网站的目标非常明确:如果你认为什么是需要被报道的,那就请提供你的支持。 因为还在测试阶段,这个网站只有十个项目上线,目前还没有摄影师筹到项目完成所需要的全部资金,最多已经募集到将近五千美金。 所有的资助者都可以进入专区,跟进看到摄影师完成这个项目的过程。 参加这个项目的摄影师Christoph Bangert 很直言不讳地提出:“谁都不是到来这里寻求暴富的。”他认为后911时代以及网络环境中的新一代报道摄影师,与他们的前辈最大不同在于:有着更广阔的视野,并十分清楚,拍到好照片是不够的,关键还要有好的沟通。他将在这里展示自己的项目,获得受众的支持看做是一种沟通方式。 目前筹得资金最多的摄影师Aaron Huey,他筹款的目标是把自己所拍摄的反映美国印第安部落Lakota Indians人困苦生活的图片报道搬到美国繁华城市路边的大广告牌上。 Aaron所设想的广告牌出现在公路边的样子。 他也认为这种方式并不是一个金钱资助的问题,“我希望它不但能够形成一种资助模式,而同样也能够突破我们传播图片的方式。”他认为虽然图片编辑都在尽力将图片用好,但是这仍然无法改变报刊杂志里的图片报道都被广告包围的悲观现实。 Aaron所拍摄的Lakota印第安人对独立的争取是美国历史的一个“遗留问题” Aaron还会联合其他艺术家,比如Shepard Fairey一起来做这个项目 如果摄影师的项目在规定时间完成资金募集,该项目将会进入工作区继续,emphas.is将收取15%的手续费,如果筹款未完成,资金将退回给资助人。摄影师完全享有自己的作品的版权,并且可以从媒体发表中获得稿费。 当年,马格南图片社摄影师“揭竿而起”成立摄影师自己的图片社的时候,他们开创了一种新的甚至可以说是超前的方式,试图获得对自己作品的操控;今天,这种方式在互联网语境中逐渐获得更多的操作的可能。这种对理想主义乌托邦的渴望是理想主义的试图用照片改变世界的报道摄影师们所独有的么?

周一消息树

我用坑坑洼洼的网络写东西,每隔一会儿,断裂的网络就提醒我应该停下来活动筋骨,锻炼呼吸——这颇为人性化,不是么? 或者,这也许还意味着,公正的知识与开启人心的明智将越来越难以获取。当然,这同样也意味着,下一个选择是回到古老的图书馆。 从上个周五开始,我就在想,今天的消息树应该怎样写。这颇有些像一个正经的媒体在面对一场突发事件思考在头版上放什么,尤其是当信息如同魔法号角中的老鼠从四面八法应诏而出的时候。 我首先要推荐这篇文章,写得臭哄哄的一篇文章,叫做“神圣的大粪”(The Holy Shit)。 作者是奥地利画家Friedensreich Hundertwasser,一间装修华丽的公共卫生间是他的作品。对大粪的好奇来自他的一个质疑,抽水马桶的发明让人类可以不再面对自己不雅的排泄物,以及它们源于美味的食物并曾服务于食物生长的事实。但正因为人类的这种自以为是的优雅,与假装不存在的盲视,伴随着更多不可消解的垃圾被生产以及丢弃,最终导致食物变成大粪的循环依然运作正常,但大粪变成食物的循环却从此断裂。 Friedensreich Hundertwasser 设计的公共卫生间 不要以为这间卫生间是来自地震,它原本就被设计得这么眩晕,还有比这种华丽更让人觉得丑陋的么? 打开邮箱,又一个日本朋友要回国去做报道了,他说自己犹豫了很久,但因为这是发生在自己祖国的灾难,他理应回去。 这一切都像极了2008年的四川震后——从人们的情绪到现场的景象。京城的记者们都不见了,悲情中发回报道,然后是更为悲情的回忆。当时,纽约时报曾经写过这样一篇文章:《当大自然发作时,那就是一场战争》。今天我想推荐另一篇《纽约时报》的文章《人类有限的预警和安全措施》(The Limits of Safeguards and Human Foresight)。这篇文章在三年之后,宣告面对自然发起的战争,人类彻底失败。作者慨叹就连日本这样一个对灾难应对准备充分的国家,都在这样的大灾面前显得无能为力。 文章结尾是这样一段话:“日本地震的这一时刻,就好比是一个唤醒我们要做出改变的闹铃,但经过了那么多的案例和充满经验教训的灾难之后,却只让人类发生了一点点变化。好像是感冒打喷嚏,只让我们难过了一小会儿,随即一切可能就很快地再次回到庸常。” 周六1416教室举办的”亚洲女性摄影师作品幻灯展“这个沙龙,有一组作品可以回应《纽约时报》这个悲摧的结论。 印度摄影师Suruchi DUMPAWAR的作品《恐怖地点》,是对2008年7月26日印度古茶拉底省(Gujarat)阿默達巴德(Ahmedabad)地区的连环爆炸所发生的地点重新探寻,她照片里的场景庸常无味,但对照下面的文字,每个地点都是一个死亡发生的地方。 图片说明: Thakkarbapa Nagar:一个合同工在回家的路上在这里被炸死。 图片说明:珠宝市场:发生了两次爆炸,第二天一早这里仍然恢复了经营。 文字所描述的事实,在照片佐证下,却反而变成了虚幻。 傍晚,我回到家,门上贴着一个小宣传册《神爱世人》。真是一个宣扬宗教的好的时机。 (…) Read more

亚洲女性摄影师幻灯展

本周六晚七点——正式开始! 策展人的话 YUMI GOTO 这个展览原本是为吴哥摄影节所策划的。我认为在这个特殊的领域里,从事纪实,报道和用图片讲故事的亚洲女性摄影师,她们还尚未引起足够的注意,也因此有很多未被发掘的可能而值得探索。我认为如果让我自己来做这个工作将会有所限制,因此我面向公众开放征集作品。 亚洲共有48个国家,幅员辽阔,我邀请在自己的国家里工作的亚洲女性提交她们的作品。我们也接受那些在海外出生,但父母或者祖父母来自亚洲的摄影师的作品,这些摄影师则是成年后返回祖辈所在的亚洲国家来完成她们的项目。 我的第一动机其实只是是找到一些能够展示的作品,因为这样的一个主题似乎从前没有太多人做过,我实在不知道提交的会是怎样的作品。当我在整理参加遴选的作品的时候,这些作品的质量之高却实在令我震惊。在没有阅读这些摄影师的文字说明之前,我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些照片本身的力度所征服。我最后从中选了15个摄影师的作品。 让我感兴趣的是,如果仅仅看照片本身,你并不能区分这些照片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所拍摄的。最初,我期待看到的是非常有女性气息的作品,但是最后我认为性别并不能影响作品,这也就是说拍摄照片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并不重要。 但是,在亚洲这些女性摄影师的作品仍然不为人知,将之展示出来就显得非常重要,应该让人们知道在亚洲有着这样一群女性,她们的作品非常优秀。 我非常自豪能够向大家展示以下摄影师的作品: Mery AGAKHANYAN   亚美尼亚 《亚美尼亚农民的生活》( The Life of Peasants in Armenia) © Mery Agakhanyan (Armenia) 亚美尼亚农民的生活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几十年来没有发生改变。他们没有权力,没有选择,没有获得更好生活条件的希望。他们的面孔投射出来的是古老的回忆,充满痛苦和疲惫。土地也和这里的农民一样精疲力尽,他们依附在一起共同面对着困苦的生活。 Mariam AMURVELASHVILI  格鲁吉亚 《监狱》 Prison (…) Read more

两则通知

1.Hey Lady!亚洲女性摄影师作品展 时间:本周六晚七点至九点,奇遇花园 昨天收到策展人Yumi Goto从泰国寄来的光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本周六的“亚洲女性摄影师作品选”幻灯放映终于可以如期举行了。 正如之前博客所提到的,这个展览是去年Yumi在金边 吴哥摄影节(Angkor Photo Festival 2010)所策划的,参展者全部是亚洲女性摄影师,作品以报道摄影为主。 © Huiying Ore (Singapore) 我将在周五发布参展摄影师的作品介绍和名单。所有参加展映的作品都是配乐幻灯片播放,很有看头。参展摄影师王文静以及Shiho FUKADA将会到现场交流。(后者仍然需要确认) 这次活动不是我们正式的photo camp,主要以观看作品为主,就不做特别的交流环节了,大家可以私下交流。 本次沙龙活动是免费的,多谢奇遇提供场地支持,也请大家支持奇遇的发展。 2,沈继光:一个人27年拍摄北京古城的故事 时间:本周日早十点至十二点 “透过做一件时间久、沉浸深的事情,学习如何真正开阔自己的眼界、眼光与眼力。” 收到奇遇花园的胡伟发来的邮件,我立刻被这个小课堂的主题吸引住了。其实很早就在奇遇看过沈老师的“捡一个梦”的展览,自然中随处可见的叶子,都变成他的宝物,我很喜欢他的文字,比如:“如果一个人能够足够小心地仔细观察一个平凡的生物,那么它终将向你吐露自己的秘密,倾诉自己的情感。自然中迄今为止未肯说话的一切都会有它的语言。” 我相信,这也是沈老师对北京的胡同展开长达二十七年的观察的出发点;这可能也是他拍摄的8000幅摄影作品(黑白与彩色),每幅摄影作品都有详细图注(合计文字约有30万字)的一个重要原因。 合院二道路门地上的杂什。你对一个事物不是看了一眼就能够拍,而是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进行感受,你拍摄的对象和你发生了联系,由此而想到了你自己,由于你持续的探寻的“进”,洞察了本质,关乎了生命。你感受过了以后去拍和你一看到就拍是根本不一样的。 这是奇遇花园的胡伟组织的奇遇小课堂的一堂课,这里有更详细的情况。课程是收费的(50元)——这个简单的经济契约,不能让任何人赚大钱,但它是让一样事物高质量且持久生存的关键。 希望我们能够一起邀约着去上课。

靳华和她的大家庭

对于这次女性摄影师作品专场的评论,我发现一个词较为频繁地出现:“大气”,言外之意,是不是女性通常都比较“小气”呢? “小”是对女性的惯常认知,琐碎,细致入微,对片断的认知大于整体(这里的“小,气”当然不是那个贬义词小气),并且这种气质的形成也因为在传统的经济结构和人际关系中,女性的生活和眼界都不得不以家庭为中心展开而被进一步加强。 “大气女性”的出现,是女性对当下新世界以及新社会分工的一种回应。我想,她不是“男人婆”,也不是“中性人”,当女性更多接触社会宏观的一面,并与她们体察世界的敏感之心碰撞,所产生的“大气”是女性对性别角色的进一步探讨,它理应是我们鼓掌欢迎的。 另外,性别的平等并非是对性别差异的抹杀,我认为我们的社会相反却非常需要更多鲜明的女性气质和男性气质,以及对这两者之间如何沟通的探讨。 以上这些不是对靳华作品的评论。我很感激她写给camp的这篇文章,给我很多启发。因为她写的和拍的都很大气,但内在又很女性,所以就随手写了这么几句。 再感慨一下,相机是个好东西,否则我们更难以面对每天都在失去一些东西的现实。 《我的大家庭》(更多照片) 靳华 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画片是《花仙子》,羡慕小蓓可以世界各地的乱走, 后来羡慕的是《正大综艺》里做“世界真奇妙”的台湾女主持,心想我长大了也能做这样的工作就好了。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有了流浪的情节。 2001年,我父亲去世,父亲从检查出癌症晚期到离开我们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我那时候25岁,有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有相当一阵子我不知所措,于是我一个人背着包去了云南。从那时候开始,我爱上了一个人出行,象是一种出逃甚至躲避,更象是一大口深呼吸。从那时候开始,我随身行李里有了相机,我一个人去了好些个地方,目睹了好些不同的人的生活,包括那次徒步三峡的行程,我经过了那些已经被淹没了的人们生活了上百年的地方,我也经过了那些了无生气的新城,我还去了内蒙,一个人在还没有长满草的五月的草原找一个海子⋯⋯这样的流浪直到我母亲也患了胃癌。我停下脚步开始往返于医院公司和家里。 2005年母亲去世,我目睹了母亲生命逐渐被耗尽的整个儿的过程,那是一种怎样的经历我至今无法描述。同时我也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不仅仅是我父母的离开,还包括癌症病房里那么些曾经有那么多故事和经历的人们,他们富裕或者贫穷,老人,壮年,甚至患有白血病的孩子,她曾是那么的积极和坚强。 太多沉重的东西堵在胸口,我说不出来,但我又急需要表达,我的困惑,我的疑问。我无法工作了,我辞了职。那时候随身的包里一直有一台T3和几卷胶卷。 2007年底,我和我的相机到了加拿大温哥华,我迫切地想要学习摄影,我想要用它说话。当语言和生活完全被重装了以后,我进入了一个新的系统。 北方的夏天稍微比南方凉快一些,我大妈又切西瓜又削香瓜的招待我。篮子里是我 从老屋翻出来的一对瓷的柿子存储罐,是很老的旧物了,我伯父在六七十年代买回 家的好东西 可是,就象小蓓最终在自家院子里发现了七色花一样,远隔着太平洋,逐渐的,我才意识到我的七色花在哪里。父母去世后,我的情感一直纠结于我自己家庭的丧失,我开始从远处寻找答案,但是走的越远越发现我心里的那个结还待在原处,甚至比原处还更源头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乡,我的亲人们。我,我父母,和我双胞胎妹妹是我的小家。我还有一个更大的家,我的奶奶,叔叔,姑姑,舅舅,舅妈,堂表兄弟姐妹们。 萱萱在我姥姥家的老房子里。舅舅说萱萱背后的門帘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了,说他小 时候我姥姥就在用这个門帘了,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个門帘给拍清楚了 我没有机会给我父母拍照,但是,我不想若干年后,我后悔没有给我的大家庭拍过照。我奶奶九十了。我爷爷,我姥姥,我姥爷都不在了。2010年夏天,我飞回去了,在国内待了四个月,带着我的相机拜访了我的长辈们,还有我的堂表兄弟姐妹们。可是时间太匆匆,我意识到这仅仅是我这个项目的开始。或许我需要五年十年,或许就这么一直拍下去⋯⋯ 我妹妹的孩子天天,还可以跟我叫姨妈,她是幸运的,因为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那么,那些其他的独生子女呢? 我不敢想象,当这样的大家庭逐渐消失后,我们的下一代将迎来怎样的生活?他们的价值观将如何被改变?家庭结构的变化导致的不仅仅是对个体的影响,更大的,是对社会对国家的影响,而这些潜移默化的变化正在发生着⋯⋯

周末话题:摄影发烧友们在烧什么?

这是我的一个学生写的文章(其实是我们考试中的一道小题目),我很惊讶她分析这个文化现象时候的那种不紧不慢的状态,也喜欢这种站在一定距离之外看事情的中性态度。谈到“摄影发烧”,我们总是急不可耐地批评,这篇文章让我发觉自己态度的偏颇和绝对。 另外,最近开学,和学生的接触,我发现当下学生对摄影这一媒介的了解和以前的学生大不一样,也比我想象的要深入。这让我感到自己已经有些老了,而好消息是,摄影则变得越来越“新鲜”。 作者:麻倩昀 摄影发烧友们在烧什么?这种”烧”自然也可以说是分门别类的,但我想,我们不必再过多地探讨对于器材的“烧”了。况且实际上,大多数发烧友心中,器材都不是最根本的,那只是对摄影的喜爱的一种必然的延伸。我想,我们不如多说一点那些在我心中可称得上真正的发烧友,或较为纯粹的发烧友们究竟在烧什么。他们甚至未必多么有钱去买最好的器材,甚至未必对于器材达到精通的地步,甚至其中一些只是意念上的烧——他们不会一天拍几百张照片,他们只是当谈及摄影时,感到一种莫名的超过其他一切事物的兴奋。 我想我们最容易理解的,首先是一种对于“拥有感”的喜好和欲望。这种拥有的对象很广泛,但最重要的,可能是对于某些瞬间的拥有感,他们心中有这样一种信念:有些美好的瞬间,如果我不拍下来,人们就可能永远也不会看到它。他们为自己能记录下那些独特的瞬间而快乐和自得,并因为能声称“这个瞬间是我的”而感到满足。 第二是对一种关于摄影哲学的共同想象,比如他们喜欢把摄影当作一种独特的观看,或喜或悲,或冷或热,看这个世界的严谨与荒诞,看人类的生存状态,这种观看是带有文化的,并且某种程度上带有一种悲悯或是酷劲儿。摄影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结构和解构这个世界的方式。当然他们也可能把摄影当作一种叙事方式,或者笔记。总之,摄影在这里带上了哲学味道,正是这种哲学味儿让他们发烧。但其实,哲学味儿并非在他们喜欢的摄影在其最初就具有的,甚至也并非摄影本身必然具有的,它是被逐渐建构起来的。 第三是一种不断完善细节,追求“精致”或者追求“新意”的“瘾”,事实上,这种完善带有一点冒险的味道,我们知道,要在一张大致不错的照片基础上拍摄一张细节完美的照片,其结果不一定是完美的,也可能是一张更为糟糕的照片,一切完善细节的意图,由于摄影的不可预测性,都成为了一次冒险,而这种带有冒险性的细小推进,则最容易会令人上瘾。另外,摄影的不确定性和随意创作的气质,也成为了对于发烧友的一种巨大吸引力。 我们很难把每一个发烧友的心理机制分析清楚,毕竟人各有异,而且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他们疯狂热爱的某种东西的原因是什么,对于我这样一个对世界相对悲观的人来讲,发烧本身是一种“姑且”的状态,但它是我们人类“姑且”生存于世上时一种较为舒畅、热烈的状态,虽然有些盲目,却展现出生命的张力。

时尚风向

昨天的奥斯卡颁奖典礼,虽然《社交网络》没有成为大赢家,但现场气氛却始终保持了高科技的调调。据《纽约时报》报道,演员们各个上台来都是“我刚刚接到一条短信”,“这个没准可以做成一个app”,或者干脆在获奖致辞的时候对着手机里的短信念了起来。 媒体方面,ABC广播专门做了一个奥斯卡网站,电视直播只能看到演员致辞感谢,而镜头转过来,后台的状况则在网络空间里让你八卦到底。据说,这比较让广告商恼怒,因为电视直播插播广告的时间,人们却都纷纷跑到网站上去看奥斯卡后台去了。 另外,今年的最佳电影,大陆翻译《国王的演讲》,台湾翻译《王者之声:宣战时刻》,香港翻译《皇上无话儿》。 其实今天说的不是奥斯卡的事儿,不过,奥斯卡的选择,或许反映了一部分人抗拒高科技,怀念旧时光的情调。这略微有点扯,不过,高科技的确让我们的生活的风向转舵特别快,转着转着,每个人就都成陀螺了。 就说时尚吧,现在正好也是热闹的时尚季,几个时尚之都很热闹。定睛一瞅,人家在折腾的是2011年的秋季时尚发布。时尚就要一直活在别处。 所以时尚摄影也是风向转舵最快的。想想几年前那些时尚圈里的宠儿,不少都已经销声匿迹,除非混成大师级。至于中国的时尚圈,如果一些摄影师能够连着混很多很多季,只能说这个圈子很有问题。 推荐大家看《纽约时报》关于最近的时装周的网络报道,一方面我很喜欢这种博客播报的方式,可以混杂各种闲言碎语,另一方面,这里的时尚照片有甜点的感觉,但口感又不是很甜腻,照片都好似随手拈来,仿佛来自某人卡片机里的视觉日记。这带给人一种错觉,小清新的风气已经刮到了时尚圈。 IOULEX摄影 IOULEX摄影 IOULEX摄影 SAMANTHA CASOLARI摄影 SAMANTHA CASOLARI摄影 最后,纽约时报的博客里还有一个有趣的变脸游戏,滑动一根红线就能看到模特化妆前后的对比。这种八卦恐怕没有人不喜欢。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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