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争议照片的出版始末

昨天的博客文章提到,今年普利策奖突发摄影获奖照片在刊发的时候,遭到不同媒体的区别对待,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图片编辑恐怕这张照片太血腥了。 关于此类有争议照片的发表,不知道国内报纸是否有操作规定(鲜见媒体内部关于这类新闻图片刊发的讨论),在美国报纸,几乎每一张这样照片的刊登,背后都有一场持久的争论,从编发开始,一直到发表之后。 循着这个话题,最近正好又有一个案例,《洛杉矶时报》头版刊登了一张美国驻阿富汗士兵侮辱尸体并与之合影的照片,并做了相关报道。发表这样的照片对于洛杉矶时报这种“质报”(quality newspaper)来说,是一个不太容易的选择。Poynter对之做了一个报道,我尽量结合一些事实,给大家展示这张照片是怎样发表出来的整个过程。 1. 拿到照片 照片是一位匿名士兵发给洛杉矶时报的一位记者David Zucchino,他做了不少关于阿富汗战争的报道,这位士兵读过他的文章因此便把照片寄了过来。一共有18张照片,最后时报选择了2张发表。 编辑部对照片的真实性再三做了确认: 长时间地询问提供照片的士兵,请他讲清楚照片是在什么时间,在哪里,在什么情况下拍摄的。与此同时,调查他在阿富汗的身份与相关细节。 通过五角大楼的发言人和部队的线索,确认出现在照片上的士兵的确是82军的成员。 把照片同时发给五角大楼,官员们也对照片的真实性没有质疑。 图片编辑仔细检查照片,确认这些照片没有被修改过。 2. 五角大楼的介入 记者和编辑与五角大楼做了无数次沟通和讨论。军队和白宫官员在发表这个报道之前几周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报最终决定刊登这张照片,五角大楼请他们要再等24小时,因为他们需要做必要的保护措施,实际上最终一共延后了72小时。 军队指挥官Leon Panetta曾经要求报纸不要刊登这张照片,因为过去曾有这样的情况,因为类似照片的发表造成敌人对军人的杀戮。 3. 为何要发表 时报在面对这种情况仍然坚持发表这些照片,他们的观点是:“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发表一小部分但有代表性的照片,希望引起读者的关注,看到美国军队在阿富汗的方方面面,这其中就包括了军人违背军队指令的情况,而这则可能对美国军队的安全造成威胁。” 4. 两张照片如何选择出来的 编辑认为选出的这两张照片应该很明确地反映出军人的行为不端。看过所有的照片,他们把那些非常可怕的,无关的,以及重复的照片都拿掉。去掉实在是过于血腥,以及和这两张照片画面重复的照片。 5. 如何发表 两张照片在时报印刷版和网络版上同时都发表了,其中还有一张出现在头版。 很多媒体都选择只把这样的照片放在网络上而不发表在报纸中。因为他们认为会让孩子看到这些照片,不过有专家指出:互联网对于孩子来说更是他们最容易接触的媒介。 美国报纸在针对血腥照片时,编辑部都要给自己提这样几个问题: 一个人端着一碗早餐,一杯果汁,他们看到这些照片会作何反应? (…) Read more

周一消息树

普利策之前 自从普利策揭晓以来,又有不少照片背后的故事爆出,今天再从“八卦”的角度说说普利策。 1. 和你在一起 美国摄影记者组织NPPA在其网站上发布了一篇名为《普利策获奖者在登山的时候遇到自己的被摄对象》的文章,文中谈到,摄影记者Craig F. Walker是在大约一年之前一次远足的时候遇到这位被摄对象。活动的组织者知道这位摄影记者曾因为拍摄卷入战争的年轻人获得过普利策奖,现在正寻找患有PTSD的士兵,特地在登山活动中将Ostrom介绍给他,这位退伍士兵的病情很严重。拍摄也就此开始。 摄影师和他的被摄对象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在其痛苦之时,与朋友产生纷争的时候,他都在其身边,被摄对象晓得摄影师正在房间里拍照片,但却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士兵Ostrom在接受NPPA采访的时候谈到:“Craig 在我身边让我很自在……他很快就能和别人熟识起来,但之后又会推后两步,贴在墙上消失,和一只小虫一样无声无息地存在。” Ostrom还同时提到,这篇报道并没有伤害他,反而帮助了他。报道发表之后,很多退伍老兵也联系他,他们说:“嘿,我看了你的报道,这也是我的故事啊。”而这样的沟通对这位内心伤痕累累的士兵也是一种疗伤。 另外,这篇报道在丹佛邮报网站发表的时候,是一个单独的摄影报道,没有文字记者的文章,Walker自己写的报道,每张照片都有详细文字说明,他说,如果只有一个标题,显然不能清晰地讲明这个故事。 2012年 Craig F. Walker和他的被摄对象退伍老兵Ostrom在普利策获奖之后深情拥抱 2010年Craig F. Walker和他的另一位被摄对象Ian Fisher一起,关于Fisher参军的报道让他拿到自己的第一个普利策奖,但荣誉仿佛也归于了他的摄对象。 (这两张照片让我很感动,拍一组好照片,远不如被一个人理解和接受更让人感到心安。真想煽情地向那每一位在拍摄结束之后,仍然和自己的被摄对象在一起的摄影记者致敬) 2. 从报纸版面到网络空间 Craig F. Walker2010年获得普利策奖的摄影特稿,在其供职的丹佛邮报以足以令国内媒体咂舌的篇幅刊登,一共有三天的报纸集中对这个故事做报道,统共有十八个页码。这组照片的图片编辑当年也获得了美国NPPA图片编辑比赛的奖,到这里可以看到全部报纸版面。 而今年Walker的这组专题摄影报道,则主要出现在丹佛邮报的网站,以大图集的方式展示,一共有49张照片。因为其中有被摄对象在战争中拍摄的死尸照片,影廊特别注明:内有重口味照片,请谨慎浏览(Warning: This photo essay contains (…) Read more

普利策,揭晓

Welcome Home, The Story of Scott Ostrom 2012年度的普利策新闻奖刚刚揭晓,有人说这个奖太“西方视角”,此评价有失偏颇,因为普利策是个地道的美国新闻奖,参评的都是美国本土媒体发布的新闻作品,读者也都是美国人,最终形成的这个西方人看世界的视角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普利策奖可以很好地回答“什么是新闻”这个时下越来越难以明辨的问题。事实上,你看到的大多数被称之“新闻”的东西,都并非“新闻”,它们被包裹在公关、宣传和商业的目的中,常常以极尽煽情的方式出现;它们吸引眼球,只是为了将这些注意力一遍又一遍地售卖。 新闻是对事实的挖掘,普利策获奖的基本都是长篇报道,谁会看?登在哪里?这个奖会不会是新闻业界理想主义者的纪念碑?这都是当下新闻业面临的现实问题。反观国内,我们的环境更复杂,“公共服务、调查性报道、解释性报道、地方新闻报道……”,如果你也能顺利列出一份心目中的普利策名单,恐怕新闻学院的教育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网络媒体《赫芬顿邮报》(The Huffington Post)和政客新闻网(Politico)此次也列位普利策奖名单,体现了普利策奖这个旨在促进报纸新闻业发展的老牌奖项之与时俱进,2010年,普利策评委会就曾再次修改评奖规则,强调评选过程数字化(再也不用只能用打印的照片参赛了),参评作品表现形态数字化—— “报道可以使用任何新闻报道工具(journalistic tool),包括文字,视频,数据库,多媒体,互动展示以及以上这些方式的结合使用。” 这一评选思维在这两年的获奖作品中都有鲜明表现,比如今年获得公共服务奖的《费城问讯报》对校园暴力的报道,其展现形态就是多媒体(文字+视频)融合报道: 好吧,还是来说说新闻摄影。 有报道称普利策百年以来罕见将奖项颁给外国媒体,这位记者可能忽略了2008年普利策就就曾把突发新闻奖颁给路透社摄影记者Adrees Latif。这是突发新闻摄影报道奖的特殊性质所致,通讯社的通稿往往更容易落地美国媒体,并同时具有较大影响力。 今年摄影特稿奖的获得者Craig F. Walker真是厉害,他2010年就曾获得这个奖项,事隔仅一年就又卷土重来。作为一名地方报纸《丹佛邮报》的摄影记者,他击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覆盖全国的大报摄影记者,其秘诀无他,是耐心地把一个点做透。 2010年,Walker的获奖报道“Ian Fisher: American Soldier,”跟踪报道了Fisher从高中毕业一直到接受基本的军训,随后到伊拉克服役一年,最后归家的整个过程,时间跨度从2007年一直到2009年。 American Soldier 2010 普利策特稿摄影奖 (…) Read more

不知名的死者

本周1416教室的消息树提到,叙利亚Homs有三位记者被困,情况处于危急之中。最新消息是,英国摄影记者Paul Conroy已经被偷偷护送出境,安全到达黎巴嫩。(另外两位记者的情况尚不明了) 如同Marie Colvin和Remi Ochli在叙利亚罹难的消息一样,Paul Conroy获救的新闻也成为西方媒体竞相报道的故事。美国摄影界新闻指出,这些报道却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为了帮助Paul Canroy逃离险境,叙利亚当地活跃分子付出了十三人生命的代价,他们在助其转移过程中遭遇政府的袭击身亡。 这十三条人命,却在各个新闻报道中并没有被提及。 PDN摄影新闻在其博客上批评了西方媒体的选择性报道,在这种偏见之中,另外一些同样为报道战争而牺牲的人们,尤其叙利亚本土公民,成了不知名的死者。文章中提到: “西方记者陷入麻烦,这就是大新闻,而当地记者以及那些为西方记者做助理的,他们受伤或者死亡却都悄然无声,没有媒体关心。” 去年春天,几位西方记者在利比亚被扣押的新闻曾闹得沸沸扬扬,其中帮助他们开车的一位当地司机也同时失踪,但直到十一月,《纽约时报》才有报道出来提及该司机死亡的消息。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当下的叙利亚,当地一位年轻的视频报摄像师也在同一周罹难,却几乎没有任何新闻报道提及,还有一位叙利亚的blogger,他的遇难也同样被忽视。 除去意识形态和西方媒体的强权姿态,我们看到的新闻往往是媒体为了吸引眼球而精心编排出来的“肥皂剧”,收视率和流量作怪,使其“热点”总是那么几个,套路千篇一律,乱花迷人眼,让你距离事实本身越来越远。 我日渐感觉到,让我更受启发的信息来源不是报纸,也不是网站,更不是微博,是那些独立博客发出的声音,我的订阅名单越来越长,他们仿佛都是老熟人一样,每天和我唠唠叨叨。 很快,这个博客就要6周年了,借这个新闻感慨一下。最近在看布尔迪厄的《关于电视》,电视新闻那种假装真实的样子实在讨厌,并且似乎毫无解药,布先生说:他希望自己的批评能够给所有在影像行业工作的人们提供工具或武器,有助于他们战斗,使本应成为民主的非凡工具的电视不要蜕变成一种只停留在表象(符号化)的压迫工具。 但假如新闻为了售卖,这个矛盾应该如何解决? 我很享受每天早上这一点点不受限制的写作,尽管时间仓促,个人视野有限,每次按publish这个按钮心情都很忐忑,只是,那种想要更为明晰地了解事实的渴望,以及那些灵光闪烁的留言,又会让我觉得,这里也许会没完没了地写下去。

纪念战地摄影师Rémi Ochlik, 1983 – 2012

照片来自卫报 法国巴黎竞赛画报的编辑说,只要一支烟之后,你就会和他成为朋友。 他所说的这位年轻摄影师,Rémi Ochlik,周三早上在叙利亚殉职,和他一起遇难的还有战地记者Marie Colvin。他们所处的临时新闻中心遭到袭击,两人在逃离期间被炮火击中。 在叙利亚做报道异乎寻常地艰难,意大利自由摄影师Alessio Romenzi是时代周刊的特派记者,他描述了现场报道的情景:巴布阿莫区(Bab Amr)是叙利亚自由军的据点,这里不断遭到炮火袭击,大家都躲在地下室里,没有人敢出去,甚至到楼上呆着。不断有尸体从外面运进来,但这种危急的情况容不得搞任何葬礼。在两个小时内,大概就有25个平民被炸死。Alessio Romenzi说:“这些天,在我们的字典里,没有安全这两个字。” 2011年11月Rémi Ochlik在开罗 Rémi Ochlik刚刚开始谈恋爱,女朋友也是巴黎竞赛画报的记者,他们相处才八个月。周二是他们相识八个月的纪念日,他发来一封邮件,说自己还算安全,但形势非常紧急。 去年,Rémi Ochlik被竞赛画报派往利比亚工作,他的报道上个月刚获得荷赛奖。此次再度前往叙利亚继续阿拉伯之春的报道,做出这个选择并不容易,出发前的那个早晨,Rémi对女友说:“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快乐的人。” Rémi内心的忧伤也许来自去年的另一场事故,他的好朋友欧新社的Lucas Mebrouk Dolega在突尼斯报道街头骚乱的时候,被袭击身亡。Lucas的遗体被他们的另一位好朋友护送回家,而Remi则选择了留下,他说要继续自己朋友的工作。随后他协助创建了Lucas Dolega奖,去年颁发给了摄影师Emilio Morenatti 。 高中毕业后进修摄影,20岁就前往海地报道那里的冲突局势,这些自我选择使Rémi Ochlik走上了战地摄影师的道路,他还创办了自己的图片社IP3 Press,专门做冲突报道。在他身上,你能看到“砰砰俱乐部”的故事(好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在战场上受伤、离去),你同时也能找到卡帕的影子,比如自己做一个图片社的主意。 他的墓碑上会刻着:1983 – 2012。太年轻了,看到的人恐怕都会叹息。 (本文内容编译自纽约时报Lens  Parting Glance: (…) Read more

八卦

昨天关于荷赛的话题挺沉重的,今天轻松一下,说一些赛场之外的八卦: 1. 两位母亲 年度大奖照片的主角最近现身,他们被证实是母子关系。《也门时报》采访了照片中的妇女,她说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当时被拍下这样一张照片,先是侄女打电话来,然后儿子给自己看了这张照片,才确信。 去年十月,这位母亲在一次反政府抗议之后,去医院寻找参加游行的18岁的儿子,在伤员和死亡人员中都没有看到,她又反复寻找,最后在地上找到他,因为催泪瓦斯而有些窒息。 西班牙摄影师Samuel Aranda在为纽约时报工作的时候拍下了这张照片,当时他已经在也门工作了两个月。在一个由清真寺临时改建的医院入口他看到了这一对母子,Aranda谈到,那位妇女不只是哭泣,在她身上还有很多东西,她很强大。 这位获得荷赛年度大奖的摄影师,随后给远在西班牙的母亲去了电话,得知这个消息,她整整哭了四十五分钟。这位同样也很强大,支持自己儿子在战争中闯荡的妈妈,这一刻的心情恐怕五味杂陈。 2. BBC 的图片编辑 BagNews报道,BBC在做荷赛年度照片集锦的时候,在照片编排的顺序上,搞了一点“小动作”,他们把下面这两张照片编辑到了一起: 2011年3月11日 利比亚 Yuri Kozyrev摄影 爱尔兰都柏林 雨中的一场橄榄球比赛 Roy McManus摄影 BagNews的评论是这样的: 这种并置让我想到了自己在过去十年所听到的关于战地摄影最精彩的两句话:1)把战争的特性比作体育或者娱乐是危险的 将战争塑造成体育竞赛或者大众娱乐是危险的。2)在一个实时的新闻报道现场中追求美学价值,对这种报道冲突的方式我们太过赞誉,它是危险的。(这两句不是太好翻,这里是意译,不知道是否准确which are 1.) the dangers of characterizing war (…) Read more

周一消息树

美国,纽约,抗议示威的人。Tomasz Lazar 摄影 毫无疑问,上周新闻摄影业内最大的事件就是荷赛揭晓。网易新闻的王贺小朋友给我布置了一个限时作文,所以获奖名单出来的那个晚上,我光忙活写稿子了。作业交完,挺忐忑不安的,并且时间紧张,有些观点尚未想清楚,不知当说与否,只好咽回去。 我是一个“反荷赛”分子,已经唠唠叨叨说了人家两年,有两篇文章为证:《歪批荷赛》,《挠挠》;再加上今年的《荷赛这道西餐》,真是老三篇了。接下来,我想把比赛这个事儿放到一边,稍微深究一下,因为老说“空话”就太矫情了。 昨天一天都在整理荷赛的获奖作品,站在行业发展的角度来看,它们是不错的索引,可以看到西方最优秀的摄影师的工作状况,了解他们如何谋生。此外,今年评委表现相当不错,他们为静态摄影师在时下如何继承传统的同时更新自己的语言系统树立了典范。总之,荷赛是一份不错的教材,只热闹一个晚上,看看谁得奖,那就太可惜了。我希望能够做个沙龙研讨和大家分享我的行业观察。(同意的请举爪~) 但愿这种研讨(学习荷赛)不要让大家觉得我观点矛盾。我批评的是把荷赛当作“正确答案”,把焦点放在讨论为什么这张照片得奖,而那张没有得奖,我反对把荷赛作为一个“世界性的比赛”来看,它的立场始终是西方的;我不接受它用人情味儿来模糊事实背后价值观念的差异。但在“技艺”的层面,这个比赛仍然是行业里的最高水准。 另外,获奖者中有不少都是独立摄影师,在这个年景,他们没拍视频,也没有投身商业,还有几个是85后的年轻人,这些人的职业生涯,对那些选择了同样道路的中国年轻报道摄影师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借鉴。可以看到,他们的视觉语言已经不是传统报纸摄影师的手法了。 比如,获得一般新闻一等奖的Remi OCHLIK,法国摄影师,1983年出生,主要拍战乱和冲突,他已经有自己的图片社 IP3 PRESS; 唯一一个以占领华尔街运动题材获奖的是波兰摄影师Tomasz Lazar ,1985年出生,原本是学IT的,照片拍得极其自在,有很多特棒的街头摄影作品(《纽约时报》的Lens曾经给他做过访问:《在日常生活中寻找超现实》); 特别感性地拍摄祖父母对抗老年痴呆症的故事的摄影师Alejandro Kirchuk,出生于1987年,作为一个阿根廷人,她的个人项目里还有一个关于足球的报道。 Remi OCHLIK和其它两位摄影师共同打理的图片社 Tomasz Lazar个人街头摄影作品集《生活的剧场》中的作品 Alejandro Kirchuk对阿根廷足球运动的报道 当然,对于荷赛的研讨自然不能离开对年度照片的论说,这个可能就不得不从形而上的角度谈了。实话说,我对今年的大奖照片丝毫不感兴趣,至于它和宗教圣像的联系,我真的是压根都没有往那里想过,但围绕其观点交锋还挺厉害,明天会说说这个事儿。大家可以预先读一读这篇文章,我觉得这个家伙挺会看的,最有意思的是,他竟然把大奖照片稍微调整了明暗反差和色温,我才看到,画面右侧还有半个身子。

轮盘赌——谁能胜出?

明天又好玩了。不知道荷赛获奖者的光环会落到谁身上? 来,赌一把: 1. 应该有一组用app或者手机拍的照片,荷赛向来不排斥新技术。 2. 战地摄影新秀Ed Ou的作品,尤其是他拍摄的埃及年轻人的照片。 (感觉Ed Ou这组照片如果投荷赛不得奖,实在天理难容。) 3.如果James Nachtwey仍然不介意如此声名显赫还参加比赛,他关于日本地震的作品肯定会让评委不得不投上一票。此外,日本地震在突发事件类别里还应该再有席位。 4. 朝鲜的报道,或者是几位通讯社记者今年拍摄的图片故事(路透的Damir Sagolj,美联的David Guttenfelde),要不就是金去世之后人们痛哭的照片。 5. 占领华尔街运动大概会以肖像的方式呈现。另外还有一些肖像作品,比如摄影师Peter Hapak为时代拍摄的抗议者,还有Martin Schoeller为美国国家地理拍摄的双胞胎。 6.  利比亚的报道是不是应该以纪念殉职的Tim Hetherington和Chris Hondros的方式在获奖名单里出现。 7.  如果有那种能够把今年的几位著名的逝者一网打尽的方式,肯定会让评委舒心。比如,下面这张作品是今年Sony比赛的入选作品,摄影师将网络上的名人照片拼贴合成特别的效果,手法上有些类似另一位摄影师(Corinne Vionnet)对著名旅游景点的拼贴。 100 Portraits of World (…) Read more

印刷帮的故事:独立出版我学到的

从做一本手工书到将之成规模地出版印刷,这之间还有多少距离。美国一位街头摄影师Kramer O’Neill最近分享了他独立出版的经历——确切地说,应该是辛酸血泪史。如果你也有一个萌动的想要做独立出版的心思,这篇文章就是为你准备——不过,看后你可能会重新考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做好做一本书的准备。 『人物档案』 Kramer O’Neill:街头摄影师 网站:这里 『出版物』 图片来自Kramer O’Neill个人网站 2001年,Kramer自己设计、印刷并且发行了两本书: Pictures of People and Things 1——A5大小,软皮简装,是摄影师的作品集,照片是零散的。 Till Human Voices Wake Us——大尺寸,硬皮精装,一个有叙事意图的个人项目。 『独立出版我学到的』 你真的要做一本书么?也许你应该立刻停下 如果我知道做书这么麻烦,我可能会停下。我的第一本书是在第二本书之后才做出来的,做书这个事儿简直让我手忙脚乱,生活全乱了套。当然,你也不应该轻易被吓退,毕竟最后你的成果是一堆实在的书。 独立出版(self-publish)其实不只是一个人的事(There is no “self” in “self-publish) (…) Read more

周一消息树

最近在尝试把一些即时消息转移到ofpix的微博上去发布。不过,那里终究是一个娱乐的地方,人们在那里生活,是为了消解无聊的生活,要在那里较真、啰嗦地说专业,就显得木讷和可笑了。这么看来,消息树还是应该枝繁叶茂地在这里存在。 老兵离去 上周五,The Sacramento Bee 的摄影记者Bryan Patrick被读者揭发照片造假,经过报社调查认定情况属实。这位在报社工作几十年的老兵当即被开除,以一个不光彩的片断结束了自己摄影记者的生涯。 Bryan Patrick惹祸的照片是他拍摄的白鹭,该照片刊登在报纸周日的B1版封面上。为了增加照片的戏剧性,他将两张照片合成在一起,让雪鹭从白鹭嘴里抢食物吃的场面更鲜明。 最后一张照片为合成的,摄影师为了让白鹭嘴里的食物显得更清楚而做此拼贴。 报社在周末对这个摄影师的过往作品重新进行了调查,发现另外两张假照片,一张发表在报纸的网络版,拍摄的是向日葵田地里的一个人,摄影师把相机和自己胳膊的影子移去,在上面加上向日葵遮挡。 另一张照片是作者参赛的照片,是一张野火的照片,摄影师把火苗增大了一些。 该报社在一篇写给读者的声明中指出: “我们的道德法则和工作手册都严禁这种更改,我们要维护报纸的信度,纪实类的照片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照片的事实进行更改。” 有人指出,这种开除的惩罚对一位在报社兢兢业业工作几十年的老兵来说,太过严厉,要是比起那些政治文章中的夸大其词,这位摄影师的错误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不过,由于传受双方都已经达成默契,纪实类照片是截取自现实的片断,因此,这个契约不能被随意打破。如果摄影师想要通过技术处理让自己的照片更好看一些,应该努力将更改明示给读者——建立新的契约。 这位摄影记者受到诱惑而合成照片的方式,和当年著名的Brian Walski事件惊人相似,只不过把人换成了鸟。看样子,为了避免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我们应该取消万恶的摄影比赛——是它们造成了一种得奖照片的模式。其实那些原始拍到的照片不也很好么? 下面再来几条快讯,假杂志与摄影师陈哲合作出版了《蜜蜂》 ,限量500册,销售200册。与此同时,独立书店香蕉鱼近日参加了伦敦一个书展,其参展的图书可谓国内近两年青年艺术家自出版项目的集大成: 图片来自苏菲独立书店的微博客 ,很开心,我们的《克拉美丽》也名列其中! 最后一个消息,教室介绍过的做人潮项目的杨宇辰,刚刚更新了人潮新阶段作品,接下来,他会用照片和大家唠嗑。第一个故事是:“不能老呆着,得玩儿,得动。” 杨宇辰 摄影 虽然杨宇辰建议大家动动,但我都宅上瘾了,今儿是正月十五。哎呦,还是想奔回去再从大年三十再把这年过一遍,然后再奔回去……

还乡计划,一个三线小城的纪实摄影研究提纲

欢迎参加“还乡计划”! 乡愁肯定是你这次拍摄中无法摆脱的情绪,但这个项目却不是一次让感性肆意发散的拍摄,拿到这份拍摄提纲,你也许会感到一些束缚,或许会吃惊于它过于理性,这个框架大概并不是那么如你想象。 讲一个故事,追寻一种诗意,这应该也是很好的个人拍摄项目。但我们的这个还乡计划,有不同的摄影师参与,拍摄地点遍布各地,我们的目标是大家一起为自己的故乡制作视觉档案。 没错,就是档案,是那些可以用牛皮档案袋装起来,用黑卡纸贴起来,每张照片都附有说明,可以逐年添加的一份照片档案。它可能需要去个人化,更要强调公共价值。也就是说,我们希望这份档案可以给研究历史,社会与文化的人们,也给他们带来参考价值。 总之,这个项目的成果不是摄影“作品”。或许我们要更明确地指出:我们不是在做摄影的“创作”,那些摄影意义上的好照片不是这个项目的目标。 如果对这样的要求,你的回答是“YES!”让我们来继续下面的环节,进一步理清拍摄思路。 关于还乡计划的一些问答 1.为什么要选择三线小城? 在做纪实摄影报道的时候,选择一个城市并非是一个好主意。比如,美国摄影记者奥瑟罗斯戴尔曾提到:“当你选择一个城市作为报道对象,你完蛋了;当你选择一个社区作为报道对象,你很困难;当你选择一个街道作为报道对象,你可以办到;当你选择一个家庭作为报道对象,你容易多了;当你选择一个人作为报道对象,你成功了。” 奥瑟所提到的选择城市作为报道对象是糟糕的,指的是大城市。就一个巨大的城市来说,摄影师除非经年累月持续拍摄,否则根本无法用影像的方式把握城市的全部(尽管可能有不少人都对此雄心勃勃,但成功者往往可能只是找准一个小小的切入点。) 因此,从规模上,选择一个大城市肯定是失败的。选择三线小城——这种可以用自行车丈量的小城,首先是从具体操作的可行性上考虑的。 另外,在当下中国社会发展的进程中,相对那些已经找不到任何过去痕迹的超大都市。三线小城正处于发展变化之中,这份档案纪录将更为容易展现时间的痕迹。 2. 为什么一定要拍故乡? 这个城市是你的故乡,四处都应该留有你的记忆,一些外人看不到的,正在消逝的历史,只有你才能看到,而且你拥有很多外地人不能接近的拍摄途径。 其实这份拍摄繁琐的城市视觉档案,大概只有对这个城市有感情的人,才会有更为强烈地投入其中的愿望,做这个项目需要足够的耐心。 再者,因为这里是你的故乡,你会有更多不断返回的机会和可能,这样才会让这个计划持续下去。它做得时间越久,就越有价值。希望明年(后年……)我们可以继续做这个项目。 3. 对器材和拍摄方法上有什么要求? 使用任何一种器材(中画幅,单反,甚至是小型数码相机)都可以,但是照片的像素应该达到印刷和出版的要求。 在拍摄的时候,摄影师可以按照自己的风格展开拍摄,但要注意画面里应该有足够的信息量。 注意:不能写出具体图片说明文字的过于空洞的场景不是这个项目需要的。 4. 工作方式应该是怎样的? 下面你将看到的是一份拍摄提纲,它是你拍摄的导引。你可以把它先打印出来。 接下来,可以慢慢在小城溜达,看到想拍摄的就拍下来,晚上回到家里,花上一点儿时间把照片梳理一下,看看已经拍到了哪些,然后在提纲上标记,就可以不用重复拍摄。 最后剩下的一些可能是你不太容易拍到的,你大概需要专门为获得这些照片去展开拍摄工作。 《还乡计划》拍摄提纲 以下是我们需要参加计划的每位摄影师都要在自己的城市里拍到的场景。请尽量拍摄全面。 注意提纲的内容编号,最后上交的照片都要根据这些编号设置文件夹和编号。 (…) Read more

在场与再现——第四届Ofpix基金评选综述

编者按:ofpix工作室成员雷佳参与了第四届ofpix基金从作品收集到评选的整个过程,评选过程中我们一直使劲压榨他,评选结束之后,又给他留了个作业,希望他能写写有关这个活动的感受。 雷佳的观察报告如下,也算是我们对这次ofpix基金评选的一个总结。除了ofpix基金,今年我们还想做一些活动,ofpix微博简介是:报道摄影理想实验室,希望循着这个线索,我们在今年可以一起进步,多给我们提意见吧:我们的微博互动帐号:ofpix。 作者:雷佳 Ofpix基金侧重社会纪实摄影,强调摄影师应该和社会现实问题“共生”,针对痼疾提出解决思路,并依靠影像的手段和力量尝试推动和改变现实。通过对被观察对象进行持续深入地调查和拍摄,从而展现其在一定时空范围内的多层次变化,最终留存相对丰富和具有鲜明观点、立场的影像文本。 基金公布伊始,共收到19份申请,考虑到之前所确立的思路,在初选过程中,一些不符合评选宗旨的候选人以及他们的项目被排除在外,这并不代表他们与他们所拍摄的项目本身存在什么问题,而是与Ofpix基金所强调的“社会纪实”相悖。并且在现实中,选择“社会纪实”这条道路的摄影师生存更为艰难,更需要来自外部的一些帮助。因此,如果一个摄影师专注于社会现实问题,并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唤起更多人对这一问题的关注,就符合Ofpix基金的立场,即使其所采用的手段或方式不与传统的纪实摄影报道手法完全一致。 摄影作为最直接的视觉手段和传播终端,凝存了我们的生活历史和现实想象,由此形成人类追寻自我认同的参照。它既是创作主体自我呈现的能指,也是创作主体向往“绝对在场”的媒介。(陈卫星)社会纪实摄影强调“在场”,是要求摄影师必须深入观察和研究,“在场”地去感知所发生的事实,而绝不仅仅是通过“在场”的质感来再现现实。往往在一个社会问题之中,人物、事物以及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没有明确直接的答案,摄影师“在场”则意味着其本身也是事件的一部分,他与这些现实问题休戚与共、不可分割。照片是评价的产物,摄影师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内在气质、底蕴,会对作品产生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则或多或少地暗示着答案的走向。 伟大的照片在讲故事的基础上,还要以情动人,超越事件“显性意义”本身,而具有普遍性的“隐性意义”,这是对爱恨情仇、伟大与卑微、勇敢与懦弱、善良与残忍、梦想与幻灭、理性与感性这样一些永恒主题生动而具体的视觉诠释。(孙京涛)这里提到的“隐性意义”,是凌驾于照片之上的普遍真理,也是罗兰·巴特所言“刺点”,它如同一柄利剑,在最恰当的时间节点戳进观者的内心世界,产生共鸣。而纪实摄影作品要具有思想性和“隐性意义”价值,就要求摄影师在工作的同时思考自身与环境的关系、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与自我的关系等,在创作的过程中融入自己的思考,让作品真正做到冷静、透彻。这也正是社会纪实摄影“再现”现实的应有之意,“再现”不等同于“再创作”,而是说作者在保留事实核心的基础之上对其作品进行诠释和完善,使其真正成为言之有物的视觉文本。 本次基金评选强调“公共性”,鼓励具有社会传播价值和影响力的作品和项目,而不单纯局限于摄影师个人情绪抒发。从入围的9个项目来看,普遍都满足这一前提条件。无论是具有一定厚重感的癌症、麻风病等题材还是稍微柔性的老年日间照料中心,摄影师们大都已经在申请的同时开始了进一步深入下去的计划,并试图通过影像的表达和传达为这些现实问题带来实质性的关注,从而将本来处于底层的、不被人关注和了解的人和事提上公共议程。这里必须提到的一组照片,作者的作品从影像上看具有很强的原始性和冲击力,但由于照片涉及到被摄对象的隐私权和肖像权等一系列法律问题,暂时无法公开,使其失去了大众传播价值。 社会纪实摄影的功效即在于其具有强烈的“社会性”,摄影师能够通过照片反映社会现实,甚至实现社会转型和变革。作为一种特殊的媒介,照片的作用是非常直接和显著的,照片让观者同事物本身处于同一个时空之中,这种感官上的“无限接近”在某种程度上减弱了距离感,让传播更加高效便捷。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中曾经提到过1945年7月的某天在圣莫尼卡一家书店看到卑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和达豪集中营的照片时的情景,“我所见过的任何事物,无论是在照片中还是在真实生活中,都没有如此锐利、深刻、即时地切割我。”“我感到不可治愈的悲痛、受伤,但我的一部分感情开始收紧;有些东西死去了;有些东西还在哭泣。”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社会性”的意义还在于,它不仅能唤起一部分大众对于某一些事物的关注,同时也能让摄影师自己在拍摄过程中与被摄对象建立联系从而获得丰厚的精神财富,而这种联系和随之产生的价值才是“纪实摄影”的根本意义之所在,即使这种隐含的价值或许要经历漫长的时间段后才能显现出来。 “摄影不应当仅仅为了美,而应有一个社会目的。要表现那些应予赞美的东西,也要表现那些应予纠正的东西。”我们所处的时代虽然已经和上世纪初有很大不同,但路易斯·海因镜头中的童工、旱灾等现实问题仍然存在于当下,甚至更加恶劣。这是可叹语,却不是可怜语,因为有“社会目的”的人依然存在,他们如同苦行僧般进行自己的工作,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更多的人知道、并且了解。获得基金的年轻摄影师陶金在评选结果尚未出炉的时候,已经再次前往目的地,继续他关于云南癌症村庄专题的拍摄。而另一位摄影师骆昌威对麻风病人的持续关注,并从“亲人和家”这一角度继续拓展延伸下去,试图为这个群体留下完整的影像档案,让更多人关注他们的命运,“悄悄唤醒了一些东西”。这些年轻摄影师骨子里大都具有一种浪漫主义情怀,却没有执拗于个人主观意识的宣泄,而是带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公共视角,这显得十分难能可贵。 然而,对现实问题的关注并不意味着摄影师应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去拍,将被摄者当做“弱势群体”、用怜悯的眼光去看待他们。苦难、贫穷、疾病、污染……对于一些特定的题材,大众早已司空见惯,而最难得的是亲切、是平视,是不粉饰、不夸张、不仰视、也不俯视。赵铁林在回忆拍摄卖淫女时说,“我当时比这些小姐还穷,她们可怜我,让我拍。当她们认为你也是在为生存而挣扎的时候,咱们就是平等的了。”而这又恰恰是最难做到的,大多数摄影师视角过于单一,对于一些题材性的事实过于关注,而对一些具体的细节和脉络又熟视无睹。彼得·海斯勒写《寻路中国》,里头有这么一句,“西方的报纸上总是着眼于中国的巨大变化和政治的东西,但是根据我的所见所闻,这个国家最大的焦虑却是极度个体化,极度内在化的。”这种极其透彻入骨的观察不是哪个浅薄的摄影师能够做到的,因为他并不是在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去注视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他就是用人的眼睛去看、去感受,说彼得·海斯勒是一位拍摄中国农村向工业化社会转型的优秀摄影师也并不为过,即使他不用相机。 同时我们也看到,摄影师们无论是在影像的表现力还是叙事的逻辑性上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相比于先行者的经典社会纪实摄影作品,这些处于萌芽阶段的“试验品”还显得十分稚嫩,其传播价值和公共意义也未能获得最大化。排列式的场景堆砌以及松散的视觉关系,让观者不能精确地进入一个个特定的历史情境,从而让影像“发声”的意味大打折扣。对于事件和人物的阐释,并未能从文化、社会、历史、心理等纵深层面去深入考察、对比分析,更缺乏深刻的反思和批判。占有兵的工业区以及周仰的老年日间照料中心从题材的角度来看是两份极好的范本,因为他们都避免了宏大叙事和追逐热点,而是另辟一条道路,着眼于不被大众所重视的“冰点”,关注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和想法。本届基金的评委苏里曾谈到,越是平淡的题材越需要摄影师眼睛和心灵的敏感,否则作品会随着题材的平淡而流于俗套。这两组作品的问题也恰恰在于此,片子还仅仅停留在浅层,未能穿透表象,深入肌理。这种由现象到本质层层递进的观察能力需要独立以及尊重常识,而这两点又恰巧是这些摄影师们最欠缺的。获过普利策奖的华人摄影师刘香成说,拍照片不是撞大运,而是对历史和人性的了解,诚哉斯言。 与其他基金相比,Ofpix基金更多的是一种精神鼓励,小额资金的资助也许并不能真正改善摄影师的生存状态,但却足以熨帖人心,让有力者能够继续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下去。我们所期盼的不是独立的个体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作一己呢喃,而是希望他们的声音能够在阳光下汇聚,让实践的理性改变现实。“基金能埋下一颗种子,这比那些光鲜的荣誉更有意义。”(完)

生存平衡术

There Is No Such Place   Eunice Adorno 摄影  2011荷赛大师班学员 收到最新一期的荷赛(WPP,世界新闻摄影比赛)通讯,里面有关于今年大师班的报道,题目叫做“Generation Next”( 下一代) 这已经是荷赛的第18个大师班了,每年十一月,十几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摄影师,会在阿姆斯特丹小城里聚首,探讨报道摄影的发展,陪伴他们的是这个领域的大师。无论关于照片拍摄及编辑的专业问题讨论如何热烈,“怎样才能生存下去”却一直是是这个聚会中不变的话题。 这一次也不例外。如何在这个融合的年代找到报道摄影的调子,可持续发展,翻看大师班的报道,发现老师在和学员谆谆教导生存平衡术:“你要这样……,但你还要那样……。” Tony Chambers (Wallpaper杂志总编) 作为一个图片编辑,你对照片的理解和观点判断,始终要和广告业务相互平衡。其中的关键在于,你要在一些小的战役中妥协,这样才能在整体中获得成果。“有些工作只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你不得不面对它,你要让一本杂志有着健康的经营体系,但同时也要使之成为一本好杂志。” 让你的广告客户开心,并不意味着要让你的杂志四平八稳非常乏味。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要在照片,设计,文字之间获得一种微妙的平衡。在Wallpaper,我们让一些关于室内装潢的照片变得有趣的方法是将之变成一个犯罪现场,或者给一些家具放上一把火——当然,产品本身还是在那里。 Christopher Anderson (Magnum 图片社摄影师) 告诉年轻摄影师不要做商业工作,这非常非常奢侈。 我把商业任务分成两类,一种是和我个人的项目相关的,这样杂志的活儿就可以支持我自己的作品拍摄,另一种是更为直接的商业活儿,比如时尚。时尚这工作在我看来就是“让我能够在六七秒钟的时间里变成全新。” 如何在商业工作和自我的项目之间获得平衡,我认为,你要非常勤于思考,始终让这两种工作分开,而关键是你要有你自己的观点。你自己的声音很重要,这是最强大的,从而你才能去讲述你想要讲的故事。关于拍摄中对自我的寻找,有这样几个关键: 了解你自己 感受你的热情 不受约束 不要通过其他摄影师的眼睛来看世界 (…) Read more

解读一个封面

“抗议者”(The Protester)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他们是今年《时代》的年度人物。 关于这个封面,政治博客BAGnews有个很有意思的解读,摘录如下: 封面很不错,因为 1. 封面是个女性!——因为抗议有相当一部分话题针对性别问题,抗议也在揭露荷尔蒙旺盛的男人的真面目。 2. 时代的年度人物为女性的几率有多少?(是否可以说99%甚至更高比率都是在评选年度男性人物) 3. 她是危险的,但也不是。(眼睛VS面罩,左眼VS右眼) 4. 很国际化。因为主体人物代表中东,背景则是美国国内的风潮,而总体上仿佛我们在一个沸腾的大锅里。 5. 《时代》再次把封面献给了无名人物(2006年的封面是You,新媒体时代的无名大众),但这一次——和那些在困难时期的自恋不同——这一次是事关“我们”每个人自身。 6. 整个设计,尤其是头巾上的纹理,都指向Shepard Fairey设计的2008年的封面人物奥巴马的插画《希望》,但不同的是,奥巴马已经对年轻一代和街头的抗议人群失去了对话和吸引力。 关于封面人物主体是个女性的问题,不少人都留言询问BAGnews的博主如何做出判断。你觉得呢? 2006年封面人物 YOU 2008年封面人物 奥巴马

CNN的“突发新闻”

CNN以报道突发新闻而著名,而一条突发新闻也在十一月十一日,黑色新闻五,降临到CNN的影音处理部门(Image + Sound)——50名员工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裁员。 根据路透社报道,这场裁员没有任何先兆,被裁掉的主要是摄影记者,技术人员和图书管理员,但没有记者丢掉工作。 被裁掉的摄影记者有十几个,四个在纽约,五个在华盛顿,一个迈阿密还有一个在洛杉矶。 有关这次裁员,其副总Jack Womack在给全体员工的一份信中谈到,这次裁员是公司在CNN的影音技术部门进行了将近三年的调查之后才实施的。给编辑部门的投入已经让他们可以做一些基础的编辑工作,成品足以用于播出和放到网络上,从而使得纯粹的后期技术部门的一些职位则显得不是那么必要了。 关于摄影记者工作所受到的影响,在这封信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来分析我们如何使用和用好遍布全美的摄影记者。我们也调查了日间和夜间他们的工作情况。我们分析了报道任务的分配,以及更重要的是在分配的任务中究竟有多少能够上线的比例,因为我们必须聚焦在那些确保能够播出的好作品。我们也关注到了社交网站中受众生产的内容,比如CNN的IReport,以及一些附属机构对突发新闻的报道。消费级和产销合一( pro-sumer)的技术变得越来越简单易用。小型相机现在也有高品质的播出级效果,此类技术在更多人手中得到应用。通过这样的调查,我们认为一些摄影记者需要离开公司。” CNN的ireport栏目,是一个市民记者供稿的栏目,之前还很粗糙,这两年有了更强烈的编辑意图,做得风生水起。 针对这段让摄影记者听起来颇为刺耳的发言,英国摄影(BJP)写了一篇文章:《CNN不需要摄影记者》(CNN: “We don’t need photojournalists!”),文中认为总结起来CNN副总的这段发言,即是认为公民记者可以替代专业记者,这篇文章的作者更为尖锐地指出:“我想对这种态度,我们实在不必太吃惊,因为就在海地地震后几个小时,CNN就未经允许从twitter上拿走摄影记者Daniel Morel的照片而为止所用,这照片后来获得和荷赛奖,并导致CNN以及AFP,Gettyimages,CBS和ABC都陷入了一场版权官司。” CNN真的想让业余选手替代专业选手么?我倒不这么看。关键问题在于,CNN已经发现,如果技术变得简单,他们更需要的是能够提供资讯和观点的内容生产者。 但总的来说,这场裁员真是冷酷,资本家呐~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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