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p8回放:任悦与李杰聊天

李杰的《生活在汉江边上》是camp8上最动人心弦的作品,我喜欢它们还有另一重含义,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老家——陕西西 安近郊的一个小村庄:渠湾,而这些照片,带着泥土的清新,带我回到童年,核桃树,知了猴,刚刚掰的玉米……。我很惊讶,这种平静的生活依然是现实中的一种 存在!它们真的存在么?那只是摄影师为我们营造的一个乌托邦?

我和李杰用邮件聊天。我不喜欢“访谈”——那是一种肢解人的提问。

任:这次camp的来稿有几组都是有关自己家乡的,看这些照片,我终于能够找到一些“人味儿了”,画面里的那些人,生活,都是久违的,让 我感到惊喜的是,它们竟然还能那么鲜活地存在着。

不是特别了解你,我们做个小小的对话好么,很简单,就和聊天一样。

李: 我很喜欢摄影,以前是搞机械的,中专毕业到兵工厂工作3年,由于实在不喜欢工厂枯燥的生活,又进入西美学习了4年摄影,现在在做摄影教育培训,工作中暂时 远离相机。呵呵。我比较喜欢布列松、寇徳卡的作品,平时喜欢带着相机到处乱转,我觉得这样很开心,可 以暂时忘掉工作、生活的压力。想做个自由摄影师,但是又得考虑生活,所以比较矛盾,想听听你的建议。我还是个夜猫子,喜欢夜里静静的 思考问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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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草的少年》-陕西勉县河南-2004

任: 你说的自由摄影师和谋生的压力,确实是一个矛盾。而这个矛盾背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照片给谁拍的问题。当你要用照片谋生的时候,可能就 不能像你现在这样“自在地”拍照了。而且在拍摄方法上面也难免收到一些流行的方式的影响。

你的照片依然用了很经典的方式拍摄,可以看到布列松和寇德卡对你的影响。不过,我很好奇,因为现在有很多这种沿着河流的拍摄方式,但大多数都是用 中画幅甚至大画幅,而且强调照片和现实的剥离。这些流行的东西对你有影响么?我还非常想知道,你如何能够拍摄到那么原汁原味的生活,很恬静,但是 似乎也带着一点点忧伤和离逝的感觉。这样的生活真的存在么?你用了多长时间拍摄这组照片?

另外,这种田园般的生活中没有矛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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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汉江吴寨段-2006

李:很久没有这样写过信了,感觉很好。仿佛回到了上中专那阵给初中好友写信,聊天。

我受经典影像影响确实比较 深,这组照片全是用胶片拍摄的,用了一台禄莱35毫米(镜头)定焦傻瓜相机和一台美 能达单反相机(28毫米定焦镜头)拍的。我喜欢抓拍,不去干涉被摄对象,我也只是在这里生活的路人甲而已,在走路过程中突 然发现一个好的画面举起相机就拍下来,只有在拍照的一瞬间他们才可能发现我在干什么。若使用大画幅或者中画幅相机,我想我只能记录环境而抓取不了他们的真 实生活状态。与拍其他照片不同,我对这里是有感情的,我需要的就是这些活生生的真实的生活场景,剥 离了现实寄托的就不是我的感情,而是其他的想法了。
回忆总是一些美好的东西,我在这里主要不是要去向别人展示我的家乡,更多的是寻找我记忆的片段,所 有的画面都是儿时亲身经历或者见过的,我一有时间就骑着摩托车穿梭在田间小巷,去找寻儿时的场景。毕竟这些记忆都已远去,再也回不来 了,所以不免透露一种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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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大人劳动的小孩》-陕西勉县吴寨-2007

生活中当然存在各种的矛盾,与所有在乡村生活的人一样,他们也为了生活而辛苦的奔波,在各种利益面前暴露种种的人性,如 今人们已经缺少了部分的淳朴,周围的亲戚朋友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每次回去总能听到发生的这事那事,我们的经济发展了,但 是人际关系却退步了。而对这些我选择性的失忆。在城市生活各种压力已经够大,回到家乡,我更愿意找寻并享受片刻的宁静。我常常喜欢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土坡上 眺望远方的山山水水,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度过闲暇的时光
我拍这组照片花了3年左右,前两年都是节假日回 家拍,后来专门回家拍了2个月(毕业创作的原因),很多我喜欢的照片还是前 两年拍的,好的照片可遇不可求,我还要继续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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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树地除草休息的老两口》- 陕西勉县史寨-2007

任: 最近一直忙,而且都是体力活儿,导致根本没有精力来做一些精神层面的事情,这恐怕就是现代社会大家的惯常状态,也可能就是 你说的人与人的疏远的现实原因,最后可能只能无奈地退缩到自己的世界里。
前两天看了一本陕西摄影家协会的会刊叫做《照相》,里面提到的陕西帮在早期纪实摄影创作中的努力,让我联想到你的作品。有一个朋友说 你的照片里画面有所重复。我感觉这在是一种“信息量”的标准来衡量你的照片,而阅读你这组照片的感受似乎和早期陕西摄影家,比如候登科,胡武功的《麦客》 相似,其根本目的并非是为了“叙事”,而是“抒情”。但是后来大家的拍摄似乎在努力变得系统,在加入 了所谓社会学人类学的梳理之后,变得没有那么感性了,还有一些则开始“当代艺术”了。我想你也经历了这段中国纪实摄影发展的脉络,不 知道对之你的感受是什么。

这样交谈的确有趣,似乎是笔友,也因此希望我们的谈话应该轻松,未必一定特别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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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完菜回家的小姑娘》-陕西 勉县叶家湾-2005

李:终于可以静一会了,总是被一些杂乱的事搞的忙忙碌碌的。很奇怪忙的时候什么事都来堆到一起,闲的时候就啥事没 有。     刚刚开始接触摄影,认为摄影就是第一印象,把自己的第一印象用相机记录下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也是莫名的兴奋,拿起相机什么都拍,结果回来一看,并不是那 么回事,照片和当时的所闻所感相去甚远,看过之后就放在那不了了之了。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影像还是无意中抓拍的自己生活范畴的照片。
从开始喜欢摄影我就常常在想该拍什么?流行的拍摄手法、题材都曾影响过我,图片故事、纪实、观念什么都想拍,有时候还拿本 子记下来,但最终完成的没有几个,主要还是自己懒惰。
经过社会学、人类学的梳理之后,我认为虽然摄影 可以赋予的意义得到扩展,但在这里仅仅是服务于社会学人类学的一个媒介而已。“当代艺术”中的很多摄影作品,摄影也只是一个载体,我认为这不是摄影的本 质,尽管我也说不清摄影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想随着工作、生活经验以及知识的积累,对摄影的理解也会不断变化,我能做的就是在现有的认识上,老老实实抓住 能触动自己的瞬间,留下属于自己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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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陕西勉县小河庙 -2007

任:尽管我 也说不清摄影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其实你已经说清楚了,呵呵。

Comments (4) Write a comment

  1. 这组全用胶片拍摄的照片黑白层次感很美!
    是李杰自己冲洗底片吗?

    The tonalities in these black&white images are beautiful. Did 李杰 develop the negatives yourself?

    I observed that all the shots are taken in landscape format .i.e. none are composed vertically, is this intentional?

    cheers,

    Lance Lee
    Beijing Center of Photography 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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