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消息树

两位“王妃”,她们在汽车里哭泣乃至在死亡线挣扎的照片。我们要看么?叙利亚,割头,刺杀,这些血腥的照片,媒体为何刊登?本周消息树讨论的是这些有点儿棘手的问题。人心的问题啊,向来难以说清。 Read more

周一消息树

每一个光鲜的封面,都饱含美术编辑的”血泪“和杂志主编的“阴谋”——今天的消息树让我们将掀开封面往里瞅瞅。 1. 戴安娜王妃穿越之后 最新一期的美国新闻周刊封面,实在让人有点儿难以置信。 优雅的戴安娜王妃突然出现在二十一世纪的街头,旁边是她的儿媳妇Kate,但仔细看,她却不是当年的王妃,变老了,变丑了——这是新闻周刊编辑们想象中的一个五十岁的女人的样子。杂志封面的大标题是:《如果戴安娜活着,她50岁》。 文章内页报道中,做了一个戴安娜和儿媳凯特的时尚对比,给王妃“申请”了一个Facebook主页,还用photoshop合成了一张照片——显示王妃拿着一个白色的iphone手机。 这样的报道能够出街,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少美国媒体和我有相同的感受,The Altlantic做了一篇题为《戴安娜魂魄登上新闻周刊封面,这该有多愚蠢》的文章,对坊间的评论做了一个综合报道: 纽约客对这篇文章的撰写者,也是新闻周刊的新任主编 Tina Brown的眼光予以了尖锐的嘲讽。指出:Tina Brown自从当编辑以来,她主持的杂志,15期封面里已经有4期是新晋王妃Kate。 洛杉矶时报发起了一个调查:这封面是否愚蠢,让读者来回答。将近一半的读者认为这张照片是一种非常严重的冒犯。 Hufftington Post也做了类似的调查,有百分之六十的读者认为这有些太过分。 泰晤士报的专栏作家Janice Turner的一条推特发言被转发了多次:“难以置信!为什么新闻周刊不干脆跑到奥尔索普,把王妃的尸体挖出来然后拍拍照片呢。“ 新闻周刊自己的网页上,一位读者留言:你们成功地模拟了一段虚假的时光,你们的高超的CGI技术让她就好像一个守墓人。你们的编辑都度假去了么?专业新闻主义变成了捏造不存在的故事,耻辱! 2. 名利场从不干这个 名利场杂志看到新闻周刊糟糕的表现,趁机出来也踩上一脚,提到:“在数字时代,更改一个在1997年去世的女人的年龄/衣着,给她”涂”指甲,甚至把她PS到一个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儿子的妻子旁边,这太愚蠢了,这如何能够成为一本新闻周刊的封面?简直是一种严重的冒犯!” 批评写到这里,话锋一转:“我们名利场从来不会干这个,提前让大家来看看我们的九月份的封面……”。 这家媒体可真够能做公关的,不过,说来也巧(还是故意的?),名利场杂志的封面也是一个穿越,英国国王JamesII和两位王子同时出现在封面,标题是《如果詹姆士二世活着,他310岁》小标题是:Harry还是Wills,谁会更像这个祖先JamesII会更喜欢谁。 这个封面因为使用了活人,以及一个和人们没有太多情感联系的古人,穿越的跨度增大,反而不会让人有所不快。 但这张数字合成的封面照片署名可挺有趣的: 数字合成: Hamish Robertson, 摄影:维基百科(詹姆士二世),Billpolo(两位王子),Sheng (…) Read more

周末话题:像素星球

“照片因而成为一种奇特的媒介,一种新的幻觉形式:在感知的层面上是虚假的,在时间的层面上又是真实的。” ——罗兰巴特 1981 以上这段话摘自尼古拉斯米尔佐夫的《视觉文化导论》一书。今天是威廉王子的大婚,全方位的直播已经在全世界各地准备就绪,这使得我禁不住想重读一下这本书,尤其是第七章《戴安娜之死:性别、摄影与全球视觉文化的登基》。 米尔佐夫将王妃之死称作是一个标志,“它标志着摄影的终结和全球视觉文化的登基”,我想,米尔佐夫所指的摄影的终结指的是以获得“真相”为目的的严肃摄影行为的终结,这一目标因为观看从眼睛对眼睛的观看转移到镜头对镜头的观看,而将一切现实都变成具有表演性(以被观看为目的)的行为,语意内涵再也无法得到明晰的确认,像素星球也就由此而来——“如果我们消除图像,那么不仅基督而且整个宇宙都将消失” (君士坦丁堡主教尼斯福鲁斯。1994) “她是一个全球的视觉偶像,形象威力非凡,因为她将正规的王室肖像,流行照片和虚拟形象这三者合而为一”,这是米尔佐夫对戴安娜的评价,文中专门有一个名为“摄影与王妃”的章节。 到底是王妃利用了媒介影像还是媒介影像利用了王妃?米尔佐夫认为,“自戴安娜成为一个公众人物之日起,她就麻烦不断了,在她自己与媒体之间进行复杂的形象和凝视的交换。” 以下是米尔佐夫所分析的照片所讲述的戴安娜的故事: 1. 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位第一流的演员 1981年1月29日完婚后在白金汉宫的阳台上亲吻的照片,戴安娜仰着脸,颈部很舒展地向前伸,似乎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亲吻中。……年轻女孩嫁给一位王子,这个神话当然需要有接吻动作为封印。戴安娜在重新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位第一流的电影演员。 2,戴安娜在泰姬陵所表现的失落并不只是她个人婚姻梦想的破灭 她独自游览泰姬陵,正式发表的照片用广角镜头把陵墓全部纳入画面,却又把王妃前面的水池剔除在画面外。结果是戴安娜似乎被陵墓完全压倒了……她的身形几乎成了全部影像中的一个细节,但是我们仍然能够辨认出那招牌式的微微倾斜的头和向上的凝视。……对于作为这些照片的主要受众的英国公众来说,印度的背景非常适合表达失落的主题。……帝国怀旧病已经发展得轮廓分明。这些帝国的回声当然是撒切尔政府的一个标记……那些没有受益于1980年代繁荣的人都有幻灭感。 3,照片弥补了他对这一短暂遭遇的记忆不足,事实上是创造了一次与戴安娜相会的虚拟见面,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却可能已经完成。 作家布莱克莫里森的回忆:她跟我握个手就过去了,但我有照片。她微微低着头,让眼睛显得大一些,给我那么一种神情,好像在说(有点顽皮地)我们在一块儿啊,那神情又让你想到拜伦(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孤独,可爱,却又无助“)…… 4,名望是景观化的消费文化的兴奋点,在这里产出的是某种形象,以便尽可能多地吸引人们的注意,从而产生尽可能高的回报价值。 1995年,戴安娜在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准确地把自己判定为“货架上的一件产品”。1994年,她乘坐的奥迪2.6E敞篷小轿车的销量翻了一倍,她那张挎着价值1100美元的Lady Dior手提包相片发表六个月后,相同款式的手提包卖出了20万只。 戴安娜的葬礼是一次有着惊人意义的全球媒体事件,当艾尔顿翻唱的《风中之烛》作为单曲唱片推出后,到1997年10月底,公售出了3180万张,仅仅这支单曲就为王妃慈善会筹资3000万英镑以上,在随后的几个月内还揽进一亿英镑的捐款。 5,不再拍照 在肯辛顿宫外有一件很典型的纪念物,是用加了镜框的在报纸上发表的戴安娜照片搭建起来的,上面有追悼者们写的一句话:“不再拍照”。这是人们在惨剧发生后普遍流行的一种伤感,然而人们还是使用了大量流通的戴安娜的肖像照,对某些评论家来说,这种悖论暴露了哀悼不过是大众的伪善而已,更确切的说,它们恰好是全球化虚拟现实时代里日常生活的填充物罢了。 米尔佐夫在这一章末尾指出,虽然戴安娜一生都在与摄影对话,但她的死却首先是一起适于上电视的事件,在当时互联网虽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源,但还不具备电视的现场报道能力。 而这一能力的进化之快,恐怕是米尔佐夫所未曾料到的。今天下午威廉王子的婚礼直播将充斥网络的各个角落。如果说王妃之死是像素化星球的登基典礼,王子的婚礼则证明了这个星球正在以狂躁且势不可挡的方式加速旋转,至于未来又会怎样,恐怕要看我们对人类这个生物究竟抱有何种信念。 本文所引文字来自《视觉文化导论》一书,如果没有读过,建议将之列入你的阅读清单。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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