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消息树

最近在尝试把一些即时消息转移到ofpix的微博上去发布。不过,那里终究是一个娱乐的地方,人们在那里生活,是为了消解无聊的生活,要在那里较真、啰嗦地说专业,就显得木讷和可笑了。这么看来,消息树还是应该枝繁叶茂地在这里存在。 老兵离去 上周五,The Sacramento Bee 的摄影记者Bryan Patrick被读者揭发照片造假,经过报社调查认定情况属实。这位在报社工作几十年的老兵当即被开除,以一个不光彩的片断结束了自己摄影记者的生涯。 Bryan Patrick惹祸的照片是他拍摄的白鹭,该照片刊登在报纸周日的B1版封面上。为了增加照片的戏剧性,他将两张照片合成在一起,让雪鹭从白鹭嘴里抢食物吃的场面更鲜明。 最后一张照片为合成的,摄影师为了让白鹭嘴里的食物显得更清楚而做此拼贴。 报社在周末对这个摄影师的过往作品重新进行了调查,发现另外两张假照片,一张发表在报纸的网络版,拍摄的是向日葵田地里的一个人,摄影师把相机和自己胳膊的影子移去,在上面加上向日葵遮挡。 另一张照片是作者参赛的照片,是一张野火的照片,摄影师把火苗增大了一些。 该报社在一篇写给读者的声明中指出: “我们的道德法则和工作手册都严禁这种更改,我们要维护报纸的信度,纪实类的照片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照片的事实进行更改。” 有人指出,这种开除的惩罚对一位在报社兢兢业业工作几十年的老兵来说,太过严厉,要是比起那些政治文章中的夸大其词,这位摄影师的错误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不过,由于传受双方都已经达成默契,纪实类照片是截取自现实的片断,因此,这个契约不能被随意打破。如果摄影师想要通过技术处理让自己的照片更好看一些,应该努力将更改明示给读者——建立新的契约。 这位摄影记者受到诱惑而合成照片的方式,和当年著名的Brian Walski事件惊人相似,只不过把人换成了鸟。看样子,为了避免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我们应该取消万恶的摄影比赛——是它们造成了一种得奖照片的模式。其实那些原始拍到的照片不也很好么? 下面再来几条快讯,假杂志与摄影师陈哲合作出版了《蜜蜂》 ,限量500册,销售200册。与此同时,独立书店香蕉鱼近日参加了伦敦一个书展,其参展的图书可谓国内近两年青年艺术家自出版项目的集大成: 图片来自苏菲独立书店的微博客 ,很开心,我们的《克拉美丽》也名列其中! 最后一个消息,教室介绍过的做人潮项目的杨宇辰,刚刚更新了人潮新阶段作品,接下来,他会用照片和大家唠嗑。第一个故事是:“不能老呆着,得玩儿,得动。” 杨宇辰 摄影 虽然杨宇辰建议大家动动,但我都宅上瘾了,今儿是正月十五。哎呦,还是想奔回去再从大年三十再把这年过一遍,然后再奔回去……

“修图师”VS修图师

这篇文章是关于两个修图师的故事。不过,前一个要加上引号,因为他的修图行为并不光彩。 “修图师” : Miguel Tovar 服务机构:美联社 Miguel Tovar是一位自由摄影师,美联社派遣其拍摄阿根廷美洲杯足球比赛。在其最终供稿的照片中,一张小男孩踢球的照片出了问题,摄影师将自己的影子修掉,并挪来一些烟尘遮挡修改痕迹。 画面前方“尘土”位置原本是摄影师自己的影子 根据新闻研究机构Poynter的报道,针对此事件,美联社摄影部主任Santiago Lyon发信给全体工作人员,再次重申了美联社有关图片处理的相关规范,并宣布了对Miguel Tovar的处罚: 我们已经终止所有和Tovar的关系,并且停止他的拍摄任务。他将没有任何可能再为美联社服务。此外,我们已经把他所有的照片都从美联图片,以及商业图库和网站上全部拿下。 关于这个最新的修改照片案件,美国摄影界新闻(PDN)对此似乎并不感到乐观,在报道这一事件的文章中,其在开篇就谈到: “只是把篡改照片的摄影记者开除已经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摄影师在不断地犯错误。” 而在文章末尾,针对美联社摄影部主任所谈到的“名誉至关重要,我们会对此类事件迅速反应并予以制止”,PDN发出如下慨叹: “这些警告和严重后果有什么用呢?摄影师还是在继续对照片做手脚。除了这些惩罚,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这个“何处惹尘埃事件”和荷兰世界新闻摄影比赛首个因PS而导致奖项撤销的“无影脚事事件”,以及很多摄影记者的修图行为都是一种看似“无伤大雅”的美化照片的努力,但毫无疑问,它们仍然影响了新闻摄影的信誉。 而东窗事发之后,再看这些修图行为,更显得荒谬。它们背后的一个隐喻是,摄影记者的习性似乎已经发声了改变,我想这就是PDN感到行业遇到难题的原因,因为对于新一代摄影记者来说,修图已经变成了一种忍不住,有些上瘾的行为,从而导致稍不留神就会触到底线。 站在另一个角度,生活在当下我们这个社会的人们,恐怕也要重新看待“照片真实”这个问题。比如,那些光鲜的杂志封面——那是插图,还是照片? 修图师:Alberto Milazzo 服务机构:LaBoutique 纽约专业修图机构 博客The Photography Post最近访谈了纽约一位据说是纽约顶级的专业修图师:Alberto Milazzo。 我顺势去了他所属的公司网站上去溜达了一下。这种感觉蛮有趣的。因为此时你看这些照片,都并非是看照片,而是在头脑里思考它们没有被修饰之前的样子,这家修图公司对这些照片的展示,那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把这些照片又拍了一遍。 LaBoutique修图公司的网站,主页上有个栏目,叫做“创意修图”。 (…) Read more

本拉登之死——没有真的来虚的

关于那张进退两难的照片,奥巴马昨天宣布,他已经决定不将其公开,因为照片的散播不仅不会有益于事实的澄清,反而会激起更多的怒火,“反正你再也不会看到本拉登在地球上出现了”,他认为此时照片有无已经完全无所谓。 有关本拉登死亡现场照片的发布,白宫内部争论了两天。最后的结果是——终于有个大事件是光秃秃的没有照片佐证,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 时代的红叉封面,这是其继希特勒,萨达姆和基地三号首领扎卡维之后的第四个红叉。 但好事的人们并不罢休,其实大家想目睹的并非是“证据”,只是源自一种偷窥的欲望,一些伪造的照片也就因此流传开来。纽约时报的摄影博客Lens对媒体上的伪作照片做了一个总结,标题是《悬赏——活着,死了,还是被photoshop了》(Wanted — Dead, Alive or Photoshopped)。 这张假照片来自巴基斯坦电视台,随后被五家英国报纸网站引用(Mail, Times, Telegraph, Sun and Mirror),卫报最早识别出这张照片的非常可疑。 每日邮报网站上使用的假照片 该照片实际上由两张照片合成而来,最早出现是2009年,中东一家报纸发布了这张照片,但又提出警告,说不能证明该照片的真实与否,改照片随后在网络上传播,此次拉登被击毙,它又被重新出现兴风作浪,上当的媒体还真不少。 另外一张假照片出现在liveleak网站。该网站先是爆出一张照片,声称:“看呢,魔鬼死了!” 伪造拉登死亡照片 但是该网站同样在图片说明里指出不能确认照片的真实性,并且随后很快又承认这张照片是电影《黑鹰计划》里的一个画面的改造。 影片黑鹰计划 以上媒体其实多少都属于明知故犯,无非就是想制造噱头吸引眼球罢了。 而专门探讨新闻报道中新技术使用的博客10000words的这篇文章倒是真的值得一看,它汇集了五家严肃媒体对本拉登事件的独特报道,其中包括《纽约时报》的拉登年表,National Journal对海军海豹突击队的深度报道,《纽约客》的拉登之死笔记,《华盛顿邮报》的互动式图表以及在线媒体ProPublica对媒体报道拉登表现的纵览。 不知道以上这些略显繁复的深度解说是否会引起读者的兴趣,在对垒一张虚假的血腥照片,甚至说一张真实的现场照片的时候,不晓得这些报道是否会败下阵来。

周一消息树

他们都造假有术 1, 巴黎竞赛画报出了个丑闻,他们把杂志的年度报道摄影大奖给了一对艺术学校的学生,但就在颁奖前夕,两个学生向杂志社声明,他们这组照片是假的。这组反映贫困巴黎学生的照片,捡垃圾,睡在汽车里等等场景,都是摄影师摆拍出来的。 两个学生声称自己所做的是一种艺术行为,是对摄影比赛的陈词滥调的宣战,他们投其所好地“制作”了这组照片,而评委则乖乖地上了钩。 巴黎竞赛画报随后向公众致歉,收回了这个奖项。 2, 纽约时报也出了个丑闻,他们派遣英国自由摄影师Edgar Martins拍摄因为经济危机而工程搁浅的美国住宅项目。摄影师的作品表现出一种荒芜的美,编辑在作品发表的时候,特地标注出:这些照片都是用长时间的曝光拍摄而成,没有使用phootshop技巧。 真的没有PS? 一位计算机程序员发现了问题,摄影师的照片是左右镜像出来的。随后这组照片中更多的疑点被逐一发掘出来。 纽约时报网站上删除了这组照片。 这位摄影师在一次采访中曾经谈到:他从来不对照片进行任何后期处理,而是充分尊重照片原始的气氛。 3, twitter上流传着一张伊朗妇女在Mahmoud Ahmadinejad汽车前竖中指的照片,看似威猛,其实也是ps的。PDN的编辑指出,最为重要的是,竖中指在西方文化中是一种冒犯,但是在伊朗则没有任何意义。 4,剽窃 奥林巴斯EP-1的相机酷,广告也酷……噢,不,等等,这个让静态照片拼贴成动画的主意并非是奥林巴斯广告的原创,去看看这个日本人制作的视频,他先于这个广告发布在youtube上,形式完全相同。 奥林巴斯后来致歉,说广告创意的确是从Takeuchi Taijin的点子而来,他们本来要给人家署名,只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才不敢轻易行动。 如果你不能看到这两个youtube视频,那可太遗憾了,翻墙吧。

考证新闻照片

之前有一篇《如何识别假照片》的文章,谈到罗伯特卡帕的《西班牙士兵之死》。 这张照片的真伪一直都有争论,最近从照片拍摄地西班牙又传来新的证据。以下文字来自卫报《卡帕名作的最新质疑》 西班牙巴斯克地区大学研究传播学的讲师 José Manuel Susperregui 提出,这张照片并非如卡帕所言是在内战战场上拍摄的,而是在距离战地有一定距离的地区拍摄的。 Susperregui 分析了卡帕所拍摄的一系列照片,他声称已经发现了照片的背景是一个普通的郊区Llano de Banda,距离卡帕所声称的 Cerro Muriano这一地区有25英里远的距离。 Susperregui 提出,这张照片绝对不是卡帕图片说明所提到的地点,因为后者的地貌和照片中完全不符。而Llano de Banda附近山峦所构成的地平线和照片中的高度重合。 Llano de Banda地区在1936年8月的确也发生过战斗,但激战的当时卡帕却不在这一地区,当地历史学家提出,这之后,当地一直很安静,战争直到9月都再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卡帕的照片却已经传到了VU杂志。 Susperregui 的假设是:“卡帕得知Banda发生战争之后,立刻赶了过去,但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因此他摆拍了照片。” 卡帕的传记作者Richard Whelan也指出,最近卡帕在伦敦的一个展览的图录中的照片显示,卡帕有可能摆拍了一张士兵被Franco的狙击手射击的照片。 对于这张这张照片真实性的质疑,首先是 Philip Knightley在其著作《 The First Casualty (…) Read more

死亡幽谷里的谜团

这个题目够劲吧,是否像街头小报的头条新闻,哈哈。不过,我要说的还是挺严肃的一件事儿,这是最近在写文章的时候无意中翻出的一笔旧账: 著名的纪实摄影先驱,英国摄影师罗杰•芬顿(Roger Fenton),1855年对克里米亚战争展开记录。雇佣芬顿的是《伦敦图报》和英国战争局,他们给这位一直从事风光摄影的摄影师签署了通行证,将他派往了战场,要求其必须拍摄一些积极的画面回来安抚国内的不安情绪。另外一方面,也是由于笨重且落后的摄影器材的限制,这使得芬顿的照片里没有真正的战争,士兵们都在镜头前摆出英雄一样的姿势,战场也被拍成了优美的风景画。一位军官看到发表在《伦敦图报》上芬顿的作品,发出感慨:“与现实完全不一样,一切都很平静,很温和的态度,没有烟,没有尘。” 不过,我猜想芬顿对待“战地摄影”的态度和现代人完全不一样,他本身就是拍风光摄影出身,那时候的人也没有那种要“目击大事”的历史责任感,他对战争的摄影记录其实目的很单纯,他给家人的书信里多次提到腐烂的尸体等恐怖的场面,记述非常详尽,但是看样子,似乎他把文字和摄影的功能区分得很清楚,文字用以描述现实,照片则来表达情感。 下面就是所谓的死亡幽谷谜团,罗杰•芬顿最为著名的一幅作品是《死亡的幽谷》(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也是他作品中为数不多能让人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的照片。 但是除去我们通常所见的那张,《死亡的幽谷》实际共有两张照片,作者站在同一个角度在不同时间内拍摄的。 这是人们常见的那张,在山谷中到处散落着炮弹 这张却空荡荡的,炮弹堆积在沟里而不是路面上。 当后一张照片被披露出来之后,估计大家都有一种发现了假照片的兴奋感,因为连苏珊桑塔格都这么认为,在《关于他人的痛苦》一书中,她指出,芬顿将炮弹置于路上,那张有炮弹的照片是摆拍的。这种推断似乎合情合理,因为,努力突出战争的残酷,是很多战地摄影师的目的,也滋生了很多不良行为。 但是著名的纪录片导演埃罗尔•莫里斯(Errol Morris)却不认同,他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了很长的一篇名叫《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文章,他发出质疑:“桑塔格如何能够对一百多年前的拍摄行为进行判断呢?”,莫里斯翻阅了芬顿当时的给妻子写的信,他在信中曾谈到了这个场景,如果芬顿没有给妻子撒谎那就不是摆拍的。莫里斯访问的专家也提出了一些新的设想,当时炮弹都是要回收的,因此路面有炮弹的是先拍的,不是摆拍,后面一张则是炮弹被回收到了路边。此外还有一个可能,路总是最终要让人通过的,总要清理一下战场好让马车通过吧。 这个故事,这个谜团,挺深的。是的,我们凭什么对罗杰芬顿的行为进行推断呢?我们对战争摄影的态度恐怕早就模式化了吧?如果芬顿没有把无炮弹的山谷那张照片藏起来,为什么广为流传的只是那张有炮弹的呢? 埃罗尔•莫里斯博客的开头引用了一首艾略特的诗,挺不错的: 在观点与现实之间/在动机与行为之间/是阴影。。 我翻的不好,原文是: Between the idea And the reality Between the motion And (…) Read more

周一消息树

名利场与乌龙球 上一周的名言应该是贺延光的一句话:“难道除了得奖,做摄影就没有别的意义了吗?” 2008年中国新闻摄影金镜头奖的揭晓却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获奖作品中一连串的乌龙球让中国新闻摄影界翻江倒海,内外交困。 1,    摄影记者PS成瘾。 获奖名单揭晓后,立刻就有金奖获奖者主动承认自己对照片做过PS处理,增添云彩而被取消奖项。那组作品最初看的时候我很喜欢,题材好,拍得也深入。但是作者怎么会在照片上画蛇添足加云彩?简直不可思议。此做法大概可以归为一种“瘾”,与吸食毒品完全是一个道理,它让摄影记者尝到甜头,逐渐产生依赖而难以自拔,这种瘾没有监管,没有惩治,因而在整个行业内泛滥。 2,    读者不相信照片。 伴随着获奖名单的揭晓,质疑声音立刻在互联网中出现。从前,读者面对具有各种奇特光影效果的照片,其反应都是好奇与赞叹,现在,读者的第一反应便是它是不是ps的。读者从小图放大后产生的马赛克开始怀疑费茂华作品红酥手的真实性,既而从照片拍摄对象的运动特征以及拍摄时间推断出图片说明写错了,照片中的“手”另有他人。最终,费茂华在博客上致歉。另外一张反映北京交通拥挤的照片也遭到了质疑,因为那张照片的拍摄现场不是北京真正的拥堵,而是北京站等待客人的出租车长龙。 3,    从PS到摆拍与虚假的图片说明。 当大家对PS打假兴致不减的时候,开始有人提出新闻摄影中的摆拍现象该不该打?这一届金镜头奖中争议最大的是取消了卢广的参赛资格,原因是其图片说明失实。评委贺延光撰写博客进一步说明了评委做出这一决定的前因后果,并且指出了卢广在拍摄新闻摄影作品时存在的摆拍行为以及他的为参赛而拍照的拍摄动机。这一贴激起千层浪,回帖已有两百多个。卢广也做出了回应。 本来今天的博客我打算写一下最近一连串美国各大摄影比赛的获奖情况,但是我觉得发生在国内对这次摄影比赛热火朝天的讨论更值得大家深思。(ICP无限奖这里,POY年赛这里,阿里克西亚这里,getty这里) 摄影比赛是一个名利场,对名利的追逐导致各式各样的铤而走险,发生在这个名利场中的种种怪现状是整个新闻摄影界矛盾的集中体现。从PS到摆拍,中国新闻摄影界的诟病已经暴露无疑,但是,当我们惊呼“我们还能相信新闻照片吗?”还应该再研读一下刚刚发生的因为拍不好领导的照片而下岗的故事。这也是中国摄影记者真实的生存处境。 我还要向打假的贺延光老师和许林老师致敬,我们也许都看到了皇帝的新衣,但是我们都没有勇气高呼。 打假的路线循着技术问题到道德问题,你还会看到存在于其中的政治问题,而对真和假的判断其实是一个哲学问题,但是归根到底,回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在一个信仰缺失的社会,对于真实与守信,我们该从何谈起呢?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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