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OOK of BOOK

Ken Schles的第一本书《看不见的城市》(Invisible City),是他28岁时出版的。他混迹纽约东村的艺术家群体,观察城市的绝望与温柔,这些如同私人日记一样的照片并未有出版商对之有丝毫兴趣,他们只顾忙着出版精美的大本画册。 在一次讲座中,Ken Schles向学生模仿他当年接到的一个重要电话,那人语气低沉:“喂,你是Ken Schles嘛?我们想要出版你的书,我觉得你作品不错。” 这家出版社叫做Twelvetrees Press,打电话的是出版社的创始人Jack Woody。尽管现在在这家出版社的官方介绍中,这本书在其各种辉煌成就中根本都数不上名,1988年,《看不见的城市》的出版发行,却在文化界里引起很好的反响,成为纽约时报当年的最佳图书。四年后,在当代艺术博物馆的一个名为“不止是摄影”(More Than One Photography )意在探索摄影在不同媒介中运用的展览中,这本书则是唯一一本关于摄影书和摄影关系的展品。 《看不见的城市》目前已经成为绝版,在旧书市场上价格不菲,动辄几百美金。 Ken Schles对摄影书这种媒介充满热忱,在他的个人网站的图书出版目录上有一串名字,其中就有1416教室介绍过的《摄影新史记》(A New Histroy of Photography),这本书里,他将自己和大师风格相像的照片拿出来,编辑了一本Ken Schles版的摄影史,对摄影史和对摄影表达的风格化提出了疑问。而他最近新出版的“Oculus”则继续了他在摄影语言学上的探索,这本书也颇为精致。 作品展览现场 今天这篇文章叫做《摄影书的书》,现在才扯到正题——数字化给我们带来更多福祉,大家可以分享到更多Ken Schles做书的经验,一位同样对摄影书感兴趣的年轻人最近将这本书搬到了ipad 上。这本名叫“Invisible City, A Digital Resource”(看不见的城市之数字版)的ibook,由Photobook Club的创始人Matt (…) Read more

咔嚓一声我就说话了

喂,请讲。 喂,请看。 早上起来,某个软件又有了新应用,嚓嚓嚓,是和拍照有关的。你有无发现——照片已经成了一种新语言。 摄影当然一点儿也不新,但它成为一种日常说话所使用的语词或者是工具,却是最近的潮流。昨天有点儿时间陪着朋友在颐和园踱步,天色正好,小风刮走了阴霾,植物黄绿相间,昆明湖的水碧蓝。三位摄影师都没有携带任何专业家伙事儿,而是用手机拍来拍去,留下更多时间去沉浸在这难得清爽的气氛中,照片则已经自己溜到网络上。 光线刺眼,沿着桥走下的朋友,她说,你瞧你——逆光同学,总是会制造这样的光线。手机冲上去晃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拍下了什么,但这有一团光线的照片却再好不过地浓缩了当时的场景和气氛。 这都很好。尽管我之前也哀怨地说过——看到彩虹并不一定要拍下来才真正拥有——我现在要给这句话修改一下,那张照片仍然不重要,但拍摄的过程却也可以让你对人、事、物有更多体验,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团视觉在你身边人之中激发出的涟漪。比如,激发他们和你一起再逛颐和园。这种看到的感觉,语言难以替代,独一无二。 早上有几个博客写作的list,但最终还是想写这篇,不是什么深奥的思想,就是一点小小感触。 刚还看到一个应用:Snapchat,也是一个社交工具,据说在年轻人中间很流行,这里已经出现了十亿照片,但没有一张能够保存下来,因为它的游戏规则是拍下一张照片,传给聊天对象,但其存在的时间却只有十秒钟,之后就会永远消失。 摄影评论人 Paul Melcher 对之的点评是: “这个app是百分之百反摄影和反社交媒体的,因为这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忆,也不可能生发任何分享。它的流行——把摄影的核心:记忆,收集和分享都颠覆了,却让我们再次思考,我们为何拍照片? 更进一步讲,摄影在这里变成了一种一对一的交流工具,就好像口语,话说完之后,就不见了。就是讲话给一个人听。摄影在这之前却从未有过这样强有力的声明。” 我们为何要拍照呢?手机让摄影变得极其简单,这是我喜欢的,因为这将有助于我们回答前面这个问题。  

周一消息树

上周对于各家新闻媒体的图片编辑们来说,都是手忙脚乱的一周,关键问题在于所有的东西都要准备双份,一份给奥巴马胜出这个答案,另一份则是留给罗姆尼。最后的答案已经揭晓,各位在报摊上看到的《Bloomberg商业周刊》的封面就是第一个啦。不过,有人根据四年前的奥巴马的相貌衰老程度推断,他四年之后应该不会这么老。 上面这张奥巴马获胜之后,在其twitter帐户上发出的照片,成为有史以来被转发次数最多的照片,几个小时就被转发了四十万次。 英国卫报的艺术评论人Jonathan Jones对这张照片大加赞誉,认为它大受追捧说明奥巴马的胜利是年轻的美国的胜利,他说:“乔布斯的美国打败了唐纳德·特朗普的美国。” 一位普通读者是这么看这张照片的:“照片颇为激动人心,奥巴马可能在安抚自己的夫人,因为接下来的四年,她还要继续作为一位政治家的伴侣出现,他们像普罗大众一样,满是真诚,这和他的竞争对手完全不同。我觉得还有一点是他脸上有一种释然和放松,这大概也是感动其它人,让大家转发这张照片的原因。” 这么看来,政治家利用这张照片所要达到的传播效果,实现得颇为顺利。 摄影太厉害了,它没准还能化干戈为玉帛——是的,在现实世界里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加拿大政府出台了一项措施:火枪换相机,人们将手中的火枪上缴,就能换到一台松下Lumix DMC-FH8数码相机。活动这个月初出台,到目前为止,已经换了几百台相机,颇受欢迎。 想到这个点子的人真是智慧,因为shoot在英文里又有枪击又有按快门拍摄的意思,这样一个交换,也置换了现实存在的危险。不过,你也不能小看相机的shoot,有的时候它可是比枪支的shoot更危险呢。 前面提到乔布斯,乔老爷留下的遗产还在熠熠发光,比如,很多照片在新世纪找到了栖身之处。之前我就曾看到新闻,说是Gamma图片社开始挖掘他们宝贵的资料库——两千五百万张照片,让这些照片重新和读者见面的方法就是app,Gamma制作了专门的报道摄影杂志app,内含大量照片和照片背后的故事。 今天又看到另一个摄影的app应用,是图书出版社Contrasto做的,他们这个集纳叫做“摄影大师”(Great Photographers),第一个集子是Mario Giacomelli,最近新出的是William Klein。app售价9.99欧元,里面有393张照片,每张照片克莱因都写好图片说明,集子里还有克莱因拍摄的电影节选以及他自己的绘画作品。 这个app设计得真漂亮,搞得我也蠢蠢欲动想买一个翻翻,我这才想起自己的ipad都快要落上灰了,对它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有人指出,这是因为我用的仍然是一代ipad的原因。唉,这些数字产品,老是要更新换代,这也是个麻烦事儿。                      

Eggleston这么说

底下有位网友指出前一版本中的一些翻译错误,我自己比较害臊的是关于Winogrand和Friedlander的解释,原来的翻译有点儿满拧,以下是Rio的翻译,赶紧改过、谢过并悔过。 早上看到一段话,对William Eggleston所谓‘民主的视觉’的观点又有了新的认识,分享如下: “有些人看照片時,除了欣賞這框框中心的物體之外,就無法更深入了。我很擔心,這種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多。只要在這框框中心的物體前沒有任何干擾,他們不會管這物體周圍有些什麼。即便Winogrand和Friedlander的照片為我們上了一課,這些人還是不懂。他们之所以尊敬這些攝影家的作品,是因為有體面的大機構尊稱他們是重要的藝術家。但這些人想看的,不過是那張有個物體、或人物在框框中間的照片而已。這些人想要些顯而易見的。尤其是當有人不經意說溜嘴時,用了”快照”一詞,這種盲目更是明顯。無知可以用”快照”一詞掩飾。但這字眼從來沒有過任何意義。我就是在與這樣的顯而易見作戰。 ” I am afraid that there are more people than I can imagine who can go no further than appreciating a picture that is a rectangle (…) Read more

我有一部时光机

印象中似乎讲过这个故事,但故事有趣,再讲一遍也无妨: “1962年,Joel Meyerowitz 24岁,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有一回,他和一位名叫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的摄影师合作拍一本服装册子。他旁观这位摄影师脚步挪移拍着照片,内心却突然顿悟。回办公室的路上,他在街头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感到我似乎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阅读街头。’ 他立刻去找老板辞职,说自己要去做一名摄影师,老板问他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有照相机么?答案是没有,于是借给他一台35毫米相机。摄影师Joel Meyerowitz就这样出发了。” 一晃50年过去了,这位已经在业界被尊称为大师的老先生最近梳理了自己的过去,出了一套两卷本的画册:Taking my Time,这个书名应该怎样翻译呢?它意味着一种时间的流逝,同样也是一种时间的积累。 就这本新书,Vice杂志请一位十八岁的女生和这位先生对话,问题并未超出期待,但先生的答案都很中肯耐读: 在这样一本书里总结你自己,有什么感受? 我花了几年做编辑,几周之前,这本书到我手上,我坐在那里一页一页的翻看,整整一天,看完之后,仿佛看另外一个人的书,这个人似乎在不同时期对不同事物发生兴趣。喔!我遇到我年轻的自己,亲眼目睹自己在不同的生活中穿行。我感到我在这本书里已经说出了所有想要说的话。 …… 我认为,作为一个艺术家,你要能够说出:“我不完美,我和其他人一样也在挣扎。”这个媒介一直在帮助我,我因而备受鼓舞并得以表达:“这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赤裸裸地,等着你来深究。” 这非常勇敢,很酷! 书里的文字都是我自己写的,我不想把它留给某个策展人来揣测我自己——在我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假如我死了,当然就无法介意。我要说的是:”某张照片可能很长时间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感觉,但我却不会轻易将之丢弃,直到我最终能够理解它。”   这位摄影师工作了一辈子,但最爱的还是街头,尤其是纽约第五大道,接受时代周刊的采访,他说:“世界上没有一条街和它一样,它那么性感,优雅而又孤独,骑自行车的人、模特、百万富翁、小混混,他们每天都出现这里。” 这大概也是50年前Joel Meyerowitz在街头嗅到的味道。 (又:Taking My Time 限量1500册,每册都有一张签名作品以及一张DVD:Joel Meyerowitz拍摄的纪录片POP,售价自然不菲——750美金)  

摄影书的回响

今年是光圈基金会成立六十周年的大庆,庆祝活动之一是邀请一些摄影师创作一部作品,要求他们必须回溯到早年间灵感闪烁的年轻岁月,而那引发他们展开创作的火花可能就是一本摄影书。 九位业界已经颇有名望的摄影师参与了活动,分别对一本光圈出版的、对他们最具影响的摄影书予以回应——在这本书上“动手脚”,或者将自己的作品与其并置。当年让他们爱不释手的都是怎样的摄影书呢? 1   Rinko Kawauchi Sally Mann: Immediate Family (1992) Rinko Kawauchi的现场展览 2.       Vik Muniz Edward Weston: The Daybooks, Vol. 1 Mexico (1973) Vik Muniz回应的作品 3, Martin Parr 第 103期光圈杂志 (…) Read more

没有Instagram会怎样

最近一个热点是,《时代》周刊用了一张“Instagram”照片当封面。福布斯的一篇报道声称:“这意味着对手机+滤镜app能否用来做新闻报道这个问题已经终结。” 我对此其实从未有过任何疑虑,不就一新式照相机么,能用就用呗。 况且,《时代》封面未必就是一个风向标,它能每期都用Instagram?媒体不就天天想着怎么弄噱头,若干年前廉价图库盛行的时候,该杂志还用过1块钱的照片当封面。(写到这儿我突然想到,大家都在免费使用手机照片,1美金廉价图库该倒闭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拿这个话题质疑摄影记者的存在的那些人。当时代周刊的图片编辑就手机拍照可能被随意更改带来的信度问题接受采访,她的回答是:“你得选对摄影师。” (就是这个理儿) 同样是报道飓风给美国带来的影响,《纽约》(The New York)杂志选对了摄影师,封面是一张只有专业摄影师才能拍出的照片。画面清晰地显示出纽约的一角——下城停电,一片漆黑的惨状。照片是在五千公尺的高空中坐着直升飞机拍摄的,这是唯一能够让人们看到纽约如何被暴风撕裂成两半的角度。摄影师相机的感光度是25000。   浪花击打海岸,这样的照片还是适合在社交网站分享,媒体拥有资源,可以动用比普通人更多的人力物力,我看最好还是做一些普通人不能做的事儿,为我们带来专业且深度的报道。 现实是,社交网站们都在Instagram化,照片要是不能给滤镜处理一下,你就别在外面混。这不,twitter很快也要推出自己的照片滤镜。纽约时报在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说:“twitter从facebook上得到的经验教训是,你要是不能买一个(instagram),你就得自个儿做一个。” 哼哼,让instagram来得更让人腻歪一点吧……我听说已经出了一种软件,专门把你弄成黄的、绿的、让你有点儿恶心的照片颜色再给调回去。 好吧,我保证本周之内再也不说Instagram这个话题。

第五届OFPiX基金入围名单

第五届OFPiX基金入选  程新皓 《小村档案》 北京的冬天提早来临,躲在家里,认认真真地将今年OFPiX基金所有申请者的资料看了一遍。一些项目让我不得不再三斟酌,实在难以割舍,还有些人,他们传递来的话语让我坐不住,有些小小的激动。 已经第五年了。关于OFPiX基金应该成为怎样的一个项目,我仍然在缓慢地思考,似乎每一年,从申请者、评委以及观者那里,都能得到一些新的启发,让我能够看清前行的道路。 我一再强调这是一个私人项目,它由我和詹膑老师个人出资(从去年开始获得匿名捐助),钱很少,规模也不大,其本意是强调那种人与人之间可以触摸到的温暖。我想着它肯定不会一下High到很高的温度,却也不会在某一时刻突然落到冰点。它应该暖暖的,如同一杯热茶,即使在这样的冬天里,也仍然可以一直保持温度。 因此,并非仅仅发一笔基金,这不是一个匿名的评选,而是一个人与人相互可见,并能够相互取暖的聚会。随着入围名单的刊出,我们将会找寻评委,并和去年一样在微博上推出所有入选者的作品和项目简要说明,还会在年终做一次看片会,邀请观众也来参与评选和评议。 本次评选一共收到二十二份申请,OFPiX基金已经建立起了明确的理念,鼓励摄影师关注社会现实,申请者不但是一位诚恳的讲述者,并进一步还应是一个积极的行动者。因此,一些项目本身不错,却并非是我们要找寻的,不得不割舍。经过第一轮筛选,十位摄影师的项目进入终评。 第五届OFPiX基金入选  杨雁清 & David Wang: 《沙发人类学计划》 以下是第五届OFPiX基金入围名单及其所申请的项目名称: 孙爱国 :《在困境中挣扎的炼焦工人》 刘禹扬:《建筑艺术》 夏世焱:《裸婚时代》 杨雁清 & David Wang: 《沙发人类学计划》 焦冬子: 《我们在一起》 程新皓:《小村档案》 赵秋颍:《精神病人》 赵遵平:《草民》 邹璧宇:《致富之路》 (…) Read more

信使

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斥各种信息,却也存在越来越多的误读,照片只是其中一个出错的环节。如何面对这个被多种声音包裹起来的复杂现实,不少人的结论都是悲观的。我没有读过鲍德里亚任何一本论著全文,却曾也很附庸风雅地“引用”他的观点谈及这个世界的“超真实”,这些论调使得我们仿佛在真实世界这个层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努力的可能。 又比如,我们还会以《关于他人的痛苦》里苏珊桑塔格的观点,来说明观看痛苦和灾难的可耻。但实际上,大多数人却都并没有把这本书看到最后,在她在把观看的谬误梳理了个遍之后,却是这样的结论: “影像常因为它是远距离观看痛苦的一种方式而遭斥责,仿佛存在着其它观看方式似的。” “指出一个地狱,当然并不是就要告诉我们如何把人们救出地狱,如何减弱地狱的火焰。但是,让人们扩大意识,知道我们与别人共享的世界上存在着人性邪恶造成的无穷困难,这本身就是一种善。” “一个人若是永远对堕落感到吃惊,见到一些人可以对待另一些人施加令人发悚、有计划的暴行的证据,就感到幻灭,只能说明他在道德和心理上尚不是成年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观点,桑塔格才会鼓励安妮列伯维兹去萨拉热窝和卢旺达拍摄战争中的女性。 今天写这篇文章,完全是临时起意。早晨看OFPiX摄影师刘飞越拍摄的《黑暗中的游戏》,报道后面的留言让我颇为感慨。 故事讲述的是一位盲人如何在虚拟世界里展开他的生活,玩游戏,接触朋友,甚至开发专门给盲人的游戏,读者的留言中产生了很好的交流:  来自 183.158.67.* 的翼飞翔 发表于 2012-11-02 19:36:30 我有一个儿也是盲人,他很不跟别人交流怎么办? 死灵魔法师 发表评论:黑暗中的游戏 您好,看你上面的评论说您有一孩子也是一位盲人,他不愿意和外界交流吗?请问一下他是后来失明的吗?请您务必要告诉他,请他相信,盲人的世界同样精彩。 [引用] 来自 175.165.109.* 的Philosopher. 发表于 2012-11-02 21:43:01          支持下哈,另外本人纯属好奇,盲人既然是靠听声音用电脑,那是不是就不需要显示器了? 死灵魔法师 发表评论:黑暗中的游戏 您好,可以这样说,对盲人而言事实上不需要显示器是完全可以的,我们说白了显示器就是一个装饰,只是需要健全人帮忙来点一些东西的时候才使用一下,例如让健全人帮忙看一下图片等,这时候才会使用到显示器,其实在一般情况下我们是用不着显示器的 (…) Read more

砰!我在网上放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没有分量的?你错了。关于放一张照片在网上这种轻若鸿毛的小事儿,却也许会产生你根本就不会想到的“原子弹”爆炸效力。纽约有个哥们体会到了,洪水淹没的街区——这张照片从他社交网站帐户里漂流出去,引发了媒体的疯狂追逐,复杂的媒介之旅就此开始。   纽约飓风到来之时,布鲁克林的一个街区。   Nick Cope摄 早八点,Nick Cope朝自家窗外看去,是这样一番场景——将之拍下来,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单反相机太大了,无法从窗户的栏杆伸出去,于是他将手伸出窗外,用iphone卡嚓了一张。这张照片随即被他贴到facebook和twitter上,在这里,他有一千多个好友。他还特地@了CNN的一位记者,希望引起关注。这张照片很快就在他的朋友圈里炸开,也就三四十分钟的样子,他就收获了一堆喜欢、分享和评论。这之后却还有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美国摄影》杂志采访了这位摄影者,为我们提供了更为详细的幕后信息,显示这张照片如同投入社交网站的一颗炸弹,冲击波层层扩散: “我去楼下吃饭的功夫,大概距离这张照片发布一个小时,它已经有了惊人的传播速度。一个地方电台的人给我电话(他的个人电话在其网站上有),然后收到了几家新闻机构的邮件。两到三个小时之后,我接到了ABC一个电视制片人的电话,等到我回到家里电脑前面,照片已经在facebook上分享了一千次。” 这张照片已经经由Nick自己的朋友圈漂移到了主流媒体圈子,Huffington Post、the New York Post、 New York Times等等媒体巨头的官方帐号以及其编辑的帐号也开始转播这张照片。它继续疯狂扩散。每当照片传播速度有些下降的时候,只要有人嚷嚷一句“我在cnn上也看到这张照片”,它就又会收获几百个转发。 纽约时报网站,CNN,BBC,CBS,NPR加拿大以及CBC等都使用了这张照片,另外亚特兰大、Gizmodo,Wired也都刊登了这张照片。 在其中,大概有十二家媒体征询了摄影师的许可,其中最多就是电视台以及几家小的博客。Nick对大多数人都没有给他打招呼这件事并没有太吃惊,因为相对重大事件,网络上各家媒体都在比拼速度。他相反却对很多主流媒体采访他感到吃惊,他们询问这位目击者“你看到了什么?”“你发现了什么?”,Nick对此有些眩晕:“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手里有个iphone,拍了一张照片。BBC和CNN竟然会采访我,请我播报信息。” Nick有家小的室内装潢公司,对他来说,这种曝光带来的另一个附加效果就是,他的其它一些关于室内装饰的照片和相关信息也被到访者浏览评论,很多人觉得他在这方面也是一个牛人。 但是—— 这张照片得到稿费了么? 答案是—— 一分都没有。 但是—— 这位摄影师感到不开心吗? 答案是——没有 Nick也曾想过获得稿费,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擅于开口谈判,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知道一旦要付费使用这张照片,就得拿下照片,而这显然会让整个事儿变得不是那么有趣。(要我说,那些收获得转发、喜欢、评论,恐怕都是社交网站的某种虚拟货币吧。) 至于这件事儿能给新闻报道什么启发,答案肯定不是下次让记者都带着手机去拍照。因为这位幸运儿恐怕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种砰的一下,多少有点儿可遇而不可求。  

随手的影像

我不太明白,《时代周刊》为何要让五位专业摄影师用手机app——Instagram拍飓风,他们自己也应该不明白,所以,他们都拍得“很好”,那漂亮的影像又把暴风给史诗化了。 五位业内好手(都算报道摄影领域的一线明星吧)用手机拍出了单反的效果(除了画幅有点方),但我却不得不武断地声称,这些照片的功名要归功于滤镜。 在他们的照片里,我看到上面这张。我很想知道画面中的这位女士都拍了些什么,既然都已用上了手机,倒不如彻底一点儿,为何不找五位处于暴风眼的普通市民拍一拍呢?其实昨天我真的很担心几个在纽约的朋友,见他们播报——停电了,水到一楼了,这些信息都很揪心,比那矫情的照片更迫切让人想知道。 不是说手机或者instagram在报道中不能用,作为职业选手,如果选择了手机,那么你从此刻起最好变成平民,要是做不到,就正儿八经地去采访去深入报道,因为你根本拍不出普通人的那种味道。就不提最近超热门的扫地僧薇薇安(Vivian Maier),昨天看到一个博客,叫做“Holding Still”,博主贴出的是他捡到的一位无名女士的照片,除了知道她居住在加拿大其它信息一无所知,她的照片混杂了多种风格,里面时不时就闪烁着大师的影子,而这种未经修剪的“混乱”比那整齐划一却更有人味儿许多。 又说了这么多唧唧歪歪的事儿,我得让大家欢乐一下。一直都想介绍这个网站:恰恰好的影像(Perfect time photo),究竟怎样才叫个恰恰好,如果你想了解决定性瞬间,业余大师们可以给你上一课: 恰好照片精华去这里    

新闻摄影还能怎么样?

当ipad读者眼动仪实验显示读者更倾向横向阅读,路透社最新的app——The Wider Image,也选择了在这样的画幅中展开故事,并且,正如其名字所显示,它要带给读者一个更宽广的视界。 这年头,报道摄影难做。仿佛每个人都是记者,仿佛随便说句我看到了什么,拍下眼前所见,就履行了摄影记者的职责。所以,你要说你是个摄影记者,肯定有人会来一句——请问,新技术给你带来怎样的冲击,公民记者是不是让你有危机感。 好吧,让我先把路透的这个事儿放到一边,那边厢VII图片社的负责人Stephen Mayes正好面对这些问题接受采访: 问:自从VII创始以来,新闻摄影的内涵都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最主要的是读者阅读照片的方式发生了巨变,但VII的摄影师却没有改变,因为我们是一个以选题任务为核心的图片社,我们寻找强有力的故事,尽自己最大能力将之讲述,我们的目标是用摄影带来正向的改变。所以,如果说有改变,那就是我们的读者更多活跃在网络,那些对某个话题感兴趣的读者也会更容易地找到我们。  问:你手头的这些照片,有了什么变化? 摄影似乎就会有重复,“已经这么做过了,我为什么还要看同样的东西,给我看点儿新鲜的”,这是一种惯常的态度。但新闻摄影不是艺术化的解释,它是一种对现实的阐释和对内心的冲击,记者不是在创造艺术品,他们在报道世界并力图产生最大的影响。并不是说要吸引眼球,影响力也可以抵达内心和情感,但记者不需要老是想着“妆扮”他们的故事。 Stephen Mayes是个很新派的人,从事报道摄影的推广之前他也接触过纯艺术市场以及新媒体,但他的谈话却非常鲜明——新闻摄影在新的传播格局下,其本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新闻摄影仍然承担着向受众解释这个世界的职责。站在乐观的角度来看,它的受众其实变得前所未有的近了,渠道更为通畅,而那一直在边缘地带暧昧不清把自己装扮成艺术家的摄影记者们,也该回到自己的本职上了。 路透社的The Wider Image就在做这件事,新闻照片要让读者看更多,看更宽广。这款App里面有这样一些展示新闻图片的方法: 读者可以找到摄影师 可以点击照片互动,观看细节 可以拖动滑块浏览某地不同时段的变化,演示画面是日本海啸前后。 可以从数据解读照片 可以从关联中解读照片 这个app在佳能的支持下制作,免费下载,它可能也算不上完美,但我最欣赏它的是,它终于让照片从观赏回到了解释信息的本位上。它会向摄影记者提问——你想讲怎样的故事?其内容是什么?传达的信息又是什么? 新闻摄影还能怎么样呢?它可能不会怎么样。只是有些人还没有活过就堕落了,却认为这个媒介是悲观的。  

周一消息树

上来先给大家来点儿数字: 一家新闻调研机构(Pew Research Center’s Project for Excellence in Journalism )最近对美国成年人在移动设备上阅读新闻的习惯做了调查,样本将近一万人,部分结论如下: 美国成年人有22%拥有平板电脑,其中有64%的人会从平板电脑上阅读新闻。 美国成年人有44%拥有智能手机,其中有62%的人会从智能手机上获知新闻。 2012年,平板电脑市场的品牌占有依次是:52%是iPad,48%是Android(其中21%是Kindle Fire) 2012年,68%的平板电脑拥有者每天都会使用设备,平均时长是一小时四十九分钟。 31%的新闻用户提到自从有了平板电脑,阅读新闻的时间更多了。 在平板电脑上,69%的使用者在阅读完标题之后,还会阅读完全文。 看样子,移动终端并非完全是新闻的敌人,反而让受众对新闻的接触频度更高。以上这些数字是不是太枯燥呢?去这里可以看到视觉化之后的图表,另外这家调查机构还发起了一个活动,征募高手把调查报告用图表展示,胜者有奖。 下面再说一件糗事。 美国总统候选人罗姆尼在Nevada做竞选演说的时候,在图片社交网站Instagram上贴出一张现场照片,很快,就被高明的网友辨认出,它不是一张普通的全景拼贴照片,而是一张被photoshop篡改过,错误百出的照片: 原图 PS痕迹分析 对这张竞选现场图片的修饰,最为核心的就是通过拷贝和黏贴的方式让整个画面显得人更多,气势更加壮阔。 关于这件糗事,读者的评论很有看点,有的说,这要是新闻机构发的图相关人员就要开除,那么这事儿该怨谁?有的说,看吧,最后肯定赖到苹果头上说是手机功能出现bug,拼图合成有问题,有的说,我的photoshop技术比这个强多了,要是我来做,肯定没有这么多漏洞。 说到Instagram,我最近正在试着玩这个,今天看到美国摄影杂志有个栏目,叫做instagram观察,专门在上面寻找达人,刚刚被星探们发现的是个消防员(Gabriel Angemi),因其总会站在消防车的梯子上一路疾驰而去,所以他的视角会有一点点谷歌街景车的感觉,却又是一种有人味儿的表达。 这个insagram达人秀栏目忽然让我想起了flickr,这个网站当年也是达人倍出,现在却似乎已经成为互联网王国里的过眼云烟喽。 最后是一个讨论题,说来还有些复杂。纯背景肖像,这种手法可以追溯到桑德以及阿维顿,最近摄影评论人David Campbell对这种拍法提出了他自己的思考。他文章中所列举的例子可能让中国读者感到亲近,摄影师Lucas Schifre (…) Read more

让影像发声:再见,木兰

仿佛人与人之间始终有着无法拆除的壁垒,在报道摄影师沙龙讨论了一整晚和被摄对象相处的困难与纠结之后,周末,我去了OFPiX的合作公益组织木兰社区活动中心,这是影像发声小组的最后一次活动了。 我带去了结业证书和小礼物——一张家庭纪念照。发奖的时候,整个屋子闹翻了天,原本准备好的谈摄影感想的这个环节也被迫取消了,我的录音笔里留下的就只有笑声,手上的照片都被翻来覆去地看——孩子、丈夫、全家福……,我还发现,拿到照片的时候,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亮亮的光芒。 这气氛让我发现,似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笑了。 我们的这个活动,从今年3月份开始,一共包含三个部分:摄影师工作坊(面向报道摄影师),影像发声摄影小组(面向公益组织和城中村普通居民),摄影师和城中村居民结对互相拍摄。活动一直到昨天,拍摄部分算是正式结束了,之后还有图书的编辑工作。 这个事情磕磕绊绊挺不容易,征募相机只征到一个,摄影师因为路途问题和本身都非常忙,很多人的参与都很被动,让我觉得给人家添了很多麻烦,最后也就不再提互相拍摄这个事儿了。这中间,只有摄影小组的参与者每个人始终都是那么热情,每次去到那里,都是叽叽喳喳地各种问题。我最喜欢他们在看片子的时候,很确凿地说:“这张照片我非常喜欢!”以及他们互相之间常常分享照片,还告诉我:“她的这几张照片我都收藏了。” 昨天,盛大的聚餐结束之后,大家又是举着相机拍来拍去,摄影仿佛真的成了一种语言,即使是最简单的合影,当几个人拥抱在一起,贴得那么近,摆出各种笨拙的姿势,很多无法说出的话都在这一刻表达了出来。 我也曾因为做事不顺利自怨自艾,以后可能还会有这样的状态,但有一点却很坚信,做事情,永远不是场面上的繁华,有多少人参与,这事情有多热闹,你要的不是这个。哪怕只有一个人,舞台依然可以很绚烂,因为那真实的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与交流才是这个世界最匮乏的故事。 王建勇是摄影师里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在北京往返四个小时的路程不是那么容易。昨天看了他的照片,他说自己拍的不好,只能得20分,小组的成员们竟然也都对他的照片展开“批评”,鼓励他再拍。他拍摄的是城中村的家庭,不但每家都敞开大门,他还吃了四顿家宴,我觉得他其实收获了另外更重要的八十分。 坐在木兰门口晒太阳,觉得太幸福了,木兰的负责人丽霞还跑过来和我说:“你看拍十年后会怎样,他们的孩子也都长大了。” 她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日头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的脸也烫烫的。 走的时候,似乎有点小伤感,别啊,我真想说,这个事情还没有结束,之后还有社区流动展览,还等着大家春节回老家拍照,还有下一个展览…… (工作坊感谢廖璐璐全程的辛勤组织,感谢实习生金朗制作证书奖品,协助最后一次活动顺利举行)    

周末话题:作者与读者

“不说话”的艺术家Eugene Atget在他的作品中留下很多空白,从而让评论者得以从容加上自己的注释,此种解读是否是一种过度的阐释,作者究竟在说什么?读者看到的又是谁?在下面这篇文章的作者刘张泊泷看来,“对于Atget这样的摄影师,他的作品更像是一面“镜子”,对他的解读反映的是解读者本身,而不是作者本身。” 阅读尤金·阿杰 作者:刘张铂泷 很多大师都具有“不说”的特点,这个“不说”的意思是不解释自己的作品。有些人是不愿意说,有些人是觉得没什么可说,比如William Eggleston,比如Josef Koudelka,当然,有些人是没办法说,比如Eugene Atget。“不说”的问题就是,人们会将他们过度理想化,过度艺术化,对他们的作品过度阐释。对于Atget来说,就存在这样的问题。 研究Atget有几个肯定绕不开的人,Berenice Abbott,Man Ray,Maria Hambourg,John Szarkowski。Berenice Abbott最早发现了Atget作品的价值,并且买下了他的大部分作品,那时候她是Man Ray的助手。80年代初在MoMA工作的Maria Hambourg对Atget的作品进行了分类,一共编成的13个类别,这是研究Atget的起点。而John Szarkowski为Atget在MoMA所做的展览无疑将他推到了艺术的顶峰。 对于Atget的评价,多数倾向于认为他是一个艺术家或者纪实摄影师,而我想说的是,这很大程度上是后人的“意愿”。客观来说,Atget唯一无法否认的身份就是“商业摄影师”。当然,在那个年代也许还没有商业摄影这个概念,这里所说的“商业摄影师”的意思只是Atget的很多作品都是为了“卖钱”而拍的。他的有些作品,比如室内的系列,推车的系列,小贩的系列,都是受人所托而拍的,而有些拍摄城市建筑,街道的作品则是为了卖给画家而拍的。直到1920年,他将“全部的老巴黎”的2600张玻璃底板卖出去后,才完全脱离了“商业”摄影的束缚。 不过,这个说法也是很值得商榷的,对于现在研究艺术史来说,为了追求艺术上审美的价值必须甩开商业的束缚是一种很常见的共识,但是,这更多成都上是反应了一种“策展人”的叙述视角,而不是作者本人的视角。我们永远无法知道Atget拍照片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只能从他的照片中进行推断,我们知道他经常会多次去同一个地方拍照片,至于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效果还是为了补充他卖掉的照片的空缺,无法有定论。在Stephen Longmire的文章中有这样一句话,“Atget’s silence may have been Szarkowski’s gain”,MoMA收藏了绝大多数的Atget的作品,Szarkowski策划了引起强烈轰动的Atget的展览,之后又由MoMA出版了4卷的Atget的画册。毫无疑问,在对Atget的定性上,Szarkowski的作用是最大的,也就是说,现在对于Atget的了解,完全脱离不开Szarkowski的影响。 毫无疑问的是Szarkowski将Atget“变成”了大师。Rosalind Krauss在1982年发表的文章“Photography’s Discursive Spaces”质疑了Szarkowski的观点。她认为不能用现在艺术的名词诸如“艺术家(artists)”,“生涯(career)”,“全部作品(oeuvre)”这些分类去套用在早期的纪实作品上。她认为Atget只是19世纪的一个“holdover”(不知道怎么确切翻译),而不是一个现代艺术家。借用中国古人的一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对于Atget这样的摄影师,他的作品更像是一面“镜子”,对他的解读反应的是解读者本身,而不是作者本身。 (…) Read more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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