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Hi!

一个朋友说,四月才是一年里最冷的日子,我瞪大了眼睛。他又接着说:“这是因为,四月总是给你一种貌似很温暖的样子。” 我经常被窗子里涌进来的阳光欺骗,兴冲冲地跑出去,随后给冷风吹回来。 而纽约的四月更是残忍,两个雨天间隔两个晴天,下雨的时候,凄冷地仿佛到了世界末日,天晴的时候,晒得人昏昏欲睡。 今天轮到晴天。 我穿过马路往中央公园走。经过一家医院,救护车抬下一个老妇人,手里抓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大概是盥洗用品,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她抓着那袋东西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仿佛她的世界就已经装在这个袋子中,随着她四处漂泊。生命轻轻的,四月的风都可以将之吹走。 走路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会和很多故事擦肩而过。 而穿过两个街区,春天在中央公园以爆发的状态出现。乱花渐欲迷人眼,后半句是什么呢,我的记忆梗阻了,一路都在想这个句子。女人,路边的长椅上看书,身后是盛开的梨花,孩子在游乐场嬉戏,草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人。 晚归的时候,地铁很久才开来一辆,还不是我要坐的,停在我面前的正好是两节车厢的中间结合处,抬眼一看,竟然站着一个怪人,破烂的夹克,一大包行李,正襟危‘站’。四目相对,我绷不住乐乐起来,他也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本来这车应该靠站就离开,却怎么也不走。我只好再和他说上一句,Hi,你可真酷。 Hi——我想起,我住的那个地方,都是穷人。没有中央公园那么富态。但是巷子里总有几个印度老爷爷,在我阴天出门低眉顺眼地走路的时候,他们却总是大老远地就用目光迎接我,一定要和我说一句“Hi!”。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候,每一次听到,我都觉得那一秒钟,世界变成了乌托邦,生活从小写变成大写。 生命值上升到7,活力值上升到8,这是我最近充值后的结果。然后可以继续开始新一轮的闯关,和怪兽战斗!如果能够搞个神器或者护身大法术就好了。不过,大不了失几格血,再去晒太阳。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春天了嘛。明天是第二个大晴天。我也得用目光去迎接印度爷爷,赶着大早说声,Hi!

我家

很有节制的贴东西,否则这面墙早就爆炸了。(最早入住时的墙。) 最近开始贴茶包,撕开了,把撕下来的那个边儿再塞进去。 如果你喝这种袋泡茶,你就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了。我不怕时间过得快的时候,一天就喝两包。 房东有一次进来,她夸我的墙好看。这是我继续住在这里的一个理由。 不用遛狗狗了,但是每天还是早起,理由之一就是要看日出。

跳蚤市场的收获

昨天纽约的天气好得让人想在街上迈开大步边走边唱。 我就这么溜达着,不经意撞到一个跳蚤市场。超多好玩的东西。从堆成山的勺子到当年的生活画报,铁皮火车,扔在箱子里断胳膊断腿的洋娃娃。当然,也有老相簿和老照片。 下面这张照片(实际上是贴在硬卡纸上的印刷品),男人和女人手挽手的姿势好神奇。这东西如今摆在我桌上。

皇后区“东”“西”

老梁带一顶帽子,帽檐边儿弄得破破的,说话带着西北口音。这位纽约法拉盛著名西安小吃店老板,骨子里透着豪爽。我终于碰到一位北方汉子,觉得他里外都透着亲切。老梁此时正忙得团团转——这家位于地下小吃城里的小门脸里已经爆满。 昨天本来去法拉盛看中国新年游行,结果去晚了,干脆就继续探秘皇后区。说来到纽约都两个多月了,才第一次到法拉盛吃东西。 波姬摄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盘完美的凉皮儿。面筋很正宗,辣味很正宗,甚至连吃凉皮的环境都很正宗。在异国他乡,保证食物的家乡气息,使之完全不走味道,其实挺不容易,老板要坚持,也要有粉丝捧场。我决定以后没事儿就坐7号线去拜会老梁,下一次的目标是酸汤水饺。 刚刚从小吃店出来,就听到锣鼓喧天,以为新年游行的队伍回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韩国人的队伍,在宣扬他们的新年文化。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这是皇后区的热闹之处。 昨天最开心的经历是去了皇后区艺术博物馆。纽约的这种区域博物馆,在高级艺术圈子里往往被不屑一顾。但我喜欢逛这些地方,这种边缘化地带,时常会带来一些小小的惊喜,不知名的艺术家散发着原创和本真的精神。皇后艺术博物馆现在的主展览是queens international,居住在queens的艺术家们用他们的作品探讨这一多元文化区域的精神所在。 上面这张照片是偷拍的,冰柜里是一尊佛像。这个作品我特别喜欢,和我对皇后区的感受完全契合。人们的信仰、文化,都如同这尊放在美式大冰柜里的雕塑,虽然小心呵护,甚至不远万里地将之移植过来。但它们仍然是那么的脆弱,稍不留神,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还有一个意外收获,以下两张照片大概是当年修建纽约供水系统时候拍下的资料照片。展览讲述纽约的“水系”,包括地上和地下水系的发展和构成,所有的照片都特别好看,实在是惊艳无比。 一会儿赶着出去,就以流水账的方式介绍我昨天的生活了。。 。请别介意文章的粗糙。 你们都该上班了。醒年盹很痛苦吧。。。

我住在哪里

皇后区(queens),这是我住的地方。之前的博客已经提到很多次了。其实有不少摄影师都在我居住的这片区域里挖过宝。 摄影师Joel Sternfeld和Frank Gohlke受皇后大学社会科学院的邀请,于2003年到2004年对皇后区展开影像探索,去年底,他们的作品一同展出,一个黑白,一个彩色。纽约时报对之进行了报道。(照片在这里和这里) 我喜欢Joel Sternfeld的作品,它们与我看到的世界更为接近。从我家出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已经被我用脚步丈量过了。Joel拍到的就是我身边的风景。 Joel Sternfeld 这个地方就在我出门走5分钟的地方,至今床垫仍然在大减价。 Joel Sternfeld 这张照片让我产生了一些困惑,起初我很确定这就是家里后面那条街上的建筑,但是仔细比对下来,色彩,装饰,甚至是后面的烟筒都没了。是一个地方么? ren yue 另一位年轻摄影师jeff Liao则沿着连通皇后区和曼哈顿的7号线地铁记录沿途多样化的社区,从新兴的中国城“法拉盛”一直拍到时代广场。 7号线是我最喜欢的地铁。它在高架上运行,因此可以摆脱乏味的黑色洞穴,一路观景而行。在Liao的照片中我看到了一片涂鸦墙。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我和波姬同学看到的那片儿。记得当时第一次坐7号线,波姬说有一片宏伟的涂鸦墙不能错过,我们如同两个乡下佬扒着窗户朝外不停地瞟,地铁在一个拐弯的时候终于进入了涂鸦社区,我们发出惊呼,大概是个废弃的工厂,墙面上密布着涂鸦艺术家的作品,超有想像力,据说还会定期更换。 波姬嫌我的欢呼短暂,而在我看来,遇到这些绚烂的涂鸦,就如同看烟火,最美的就是那么短短的擦肩而过。 jeff liao 我本来的计划是在皇后住半年然后搬到曼哈顿,不过,虽然房东暖气烧得糟糕,但是人不错,过年还给我发红包(哈),家里到处都是橘子,一片喜庆气氛。虽然queens有些土,但其实我也很土。。。 ren yue

阴影III重奏

我离开北京之前,老曹正在北京搞音乐会。忙的焦头烂额的,也没有去,真的挺遗憾。 来过camp2的人可能见过老曹,大概会给他一个评价——做一些实验性的东西。这个阴影III重奏的概念用一两句话我也解释不清楚。大家可以去他的网站上去看。(点这里)而下面是演出现场的视频片段: 我很喜欢毛毛虫写的这篇文章,不但对III重奏的行为有更深的了解,也能得到很多启发。就原文转载到这里了。 现代与反现代 现代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复制艺术一点也不夸张。摄影术从一门功用性技术转变为一个艺术门类就是现代艺术特点的明证。人们渴望消费艺术,商人制造价格低廉可供更多人消费的艺术。制作一件名画的赝品是件不上台面的事情,然而把名画的复制品公开大量销售与消费却是理所当然。音乐家们对自己作品的诠释有了越来越严格的要求,乐队成为他们的工具,演奏家剩下的自由创作发挥空间越来越少。而唱片的发明助长了音乐的普及,却也毁了音乐厅的生意,在温暖的家里舒服地坐在沙发上我听唱片一样能享受到拉赫怎样诠释他自己的作品。 如果说原样复制不过是受众的要求这还是很美好的供需关系,但复制并篡改艺术品简化了艺术创造的难度,制造了大量伪艺术与伪艺术家,搅乱了游戏规则。绝大部分受众是真伪难辨的,于是艺术家们被迫出来用自己艺术语言以外的方式与受众沟通,比方著书立传、接受采访、与评论家保持良好关系等等。想想吧,不同艺术门类的独特性与丰富性就在于各种不同的表达方式,如果一个感受、想法和灵感音乐家能用语言告诉别人那写音乐干嘛?不如去当作家。 现代艺术经过百年,复制的艺术也走到一个巅峰,复制品充斥于我们的现代性生活,让现代人与现代艺术一样越来越趋同。艺术家们开始思考艺术的独创性与不可复制性,恢复艺术的本原语言。音乐的即兴创作与即兴播放(演奏)是一个方向,影像也在走同样的道路,诗歌作为语言表达最古老的一门艺术也在恢复吟唱的古老传统以具有更加个人化特征。这种反现代性无疑应该是现代艺术的必然指向。 阴影三重奏的艺术家们就是基于这样一个共同的理念而有了这样一台音乐会的。每个艺术家用各自的艺术语言,独立地表达与交流融合:影像提供了某种场景和情绪,诗人的朗读强化了情绪并提供有迹可循的思路,音乐的即兴创作与事先安排的古典小品交错进行,并最终构成情节。从这个形式上说,这台音乐会既是一台实验性的音乐会,又是一台没有脚本的戏剧,它具有独创和不可复制的反现代性,又遥指艺术家们自由平等的远古传统,融合了三种艺术门类,客观上是不可多得的实验性尝试。但也许因为参演艺术家的野心太大,立意过高,而他们在走的却是一条从未被尝试的路,这种形式由于可操作性没有什么借鉴而困难重重。形式传统的曲目、影像和诗歌是否能肩负去陈出新的重任也是个疑问。音乐会的听众基本上处于懵懂的状态,不知道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在结束的时候礼节性的鼓掌都几乎被人遗忘。 音乐会一开始全场所有灯光的熄灭就预示这将是非常自我的表达,以及艺术家们控制观众的欲望.节拍器有规律的摆动声和大提琴的颤音相互对立,仿佛昭示现代社会对秩序的要求与人性本身之间的矛盾.海报上的照片始终保持于其间,模糊晃动的背影使原本静态的图片充满动态的不安.这是一个精彩的开头,瞬间直指音乐会的主题.温暖的勃拉姆斯间奏曲响起,呼唤古典时代人性的光辉,幻灯片上的影像里,冰冷的夜晚灯火忽明忽灭,展示艺术家对于孤独这个亘古不变的主题的理解.音乐结束,没有传统音乐会里一个曲目结束的掌声,静谧中诗人用扩音喇叭吟出诗歌片段,为整场演出的线索打出关键字.然而接下来的”四川的记忆”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传统的纪实照片系列尽管采用了不少独创的编辑方法,仍然让人觉得在堆积信息量.信息不是本场音乐会的主题,过于指向明确的照片扰乱了之前建立起的概念化表达方式,这犹如在柳永的婉约长词里突然出现女主角的名字一样.接下来的”非音乐之音乐”,”第一首诗”,”浴室”里,艺术家个人独立而不合群的表达多于融合一体的表达,情绪的控制并没有意想的那样尽如人意,钢琴即兴有很多灵光一现的表达,但比重偏少;大提琴的即兴制造了许多不同的变化,影像则显得过于平庸缺乏变化.”春潮”的激情在之前的音乐,诗歌和影像的烘托下,显出浪漫时代作品的幼稚浅薄,在概念上达到反讽和诙谐的目的,是很有意思的安排.然而从舒伯特大提琴奏鸣曲段落开始的浪漫化情绪在这之后有点失控,使后面“玩偶的肖像”的离奇怪诞显得突兀,“街上的人们”的荒凉疏离变成小布尔乔亚式的小忧郁,嘲讽与调侃的味道也完全被令人压抑的严肃气氛淹没。演出最后,在一片沉默中,钢琴家站起来把身边的台灯熄灭,走入后台,打开全场灯光,观众们有点恍然大悟,零星的掌声胆怯地响起.最后这个行为艺术的神来之笔挽回了一些之前失控的情绪,把整场演出又拖回实验演出的路上,整场演出顺利结束,有提前退场的有打瞌睡的有玩手机的,但是没有起哄的,观众对于这么概念化表达的接受和耐受程度倒是颇为出人意料. 阴影三重奏的艺术家们选择了一条遍布荆棘的艺术道路,这条道路基本上不会有掌声也不会有商业化。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各门类艺术的技术专业性,已经发展到不可能有什么都会的全才了,彼此了解并真正融合在技术上首先就是非常困难的,而真正独立的表达需要技术上完全过关的支持。它对于受众的素质要求更高,这年头独立一门艺术的优质受众都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什么都懂的那可不会是商业可操控的艺术消费者,所以说商业化几乎不可能。但这也是件好事,撇开了当今社会很难撇开的功利性,艺术家的真诚就会真伪立辨。 从这点上,我个人希望他们能勇敢地坚持下去,音乐会是个不错的开始,路怎么走很令人期待。

Queens

我住在纽约的皇后区(Queens),刚来的时候,隔壁的小朋友说,如果走路去前面的janson Hits地铁,你会与世界各地的人民相会。 那天我很小心地遵循告诫,沿着地铁通风口一路溜达(据说,这样不会走失),伴随着脚下不时传来的珰珰珰的火车穿过的声音,我看到了韩国牙医诊所,推着宝宝的印度姑娘,附近的医院门上用多种文字写着“欢迎”,当然,其中绝对不能少了熟悉的汉字的身影。 实际上,在皇后区,你能听得到的语言有138种——这个数字是我从一个纪实项目“穿越皇后大道:新美国里的陌生人、邻里、外国人”(Crossing the BLVD: strangers, neighbors, aliens in a new America)中看到的。两位艺术家Warren Lehrer 和Judith Sloan从1999年开始,对皇后区展开探秘,他们走街串巷,收集这个区域新移民甚至是难民的故事,后来又加入了肖像的拍摄,最后形成了一本书、一张DVD,一个展览。展览中有一个“故事亭子”,观众可以留下照片和自己的故事。 不过,你实在应该看看下面这段片花,不但介绍了这个项目,还有几段现场表演,我爱极了,一位老妇人模仿各种口音和口气,讲述艺术家收集来的人们的故事,背景是当事人的肖像。 Crossing the BLVD: strangers, neighbors, aliens in a new America from EarSay Inc (…) Read more

This is not a ticket for travel

我决定在Elmhurst过周末,中午去吃四菜一汤,晚上吃街头的煎饺。下午去附近一个长得很像星巴克的地方看书。经过了一段繁忙,一段旅程,一种身份的转变,我感觉应该让自己慢下来。甚至是躲起来。 我从钱包里翻出了去长岛坐火车时的收据,红色的字很醒目地排列着:This is your receipt and not a ticket for travel. 忽然觉得这句话很有深意,不过,似乎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形容我的感觉。它蕴含在房东小孩昨晚的游戏中,他们不断重复着一个问答:你从哪里来,我来自,日本,台湾。。。。,它似乎也蕴含在旁边的超市里,中文标签,世界食品,它也蕴含在街头的那间咖啡馆里,韩国大叔就着太阳阅读韩文报纸。 我从垃圾桶里捡回了在北京的乘机牌,以及那天去马来餐馆收藏的筷子套,就如同昨天的帖子,我对这些文本性的东西变得很好奇,我同样对我的身份很好奇。我弄了卷胶布把它们粘在墙上。一年以后,也许它们会成为我的旅行档案。 在Elmherst这个社区,懂得广东话似乎比说英语更加灵光。每天早晨,房东广东夫妇的孩子就会在他们的房间大声喊:Mami!周末它们在家里看迪斯尼,他们上学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就在家里看粤语肥皂剧。这种场景让我迫不及待地去找Thomas Holton的作品来看,他记录的故事是我屋外的这家人生活的翻版。这组纪实作品,没有刺激眼球的噱头,可是却说中了那么多人的心思和经历。

是的,我在纽约

早上醒来,从百叶窗能看到窗外蓝天上的白云迅速移动。隔音效果很差的房间外传来房东孩子打闹的声音,同住的另一个女孩来了几个同学,她昨天晚上就很小心地告诉我可能会有些吵,我则笑着说,没什么,我曾经住过十年宿舍,这不算什么。 我的单人床单和床罩重新又派上用场了,大老远还背来自己的枕头——我以为在美国会找不到荞麦皮枕头,不过,昨天去过中国超市,看到一大堆亲切的玩意儿,比如六神花露水,等等。只是,荞麦枕头也许好找,伴随我辗转各种单身宿舍的枕头只有这一个。 在机场与亲切的沈玮碰面,一路来到我住的这个社区,恍惚间似乎从T3航站楼又回到了北京,嗯,更像是天津,或者是上海,四周的店铺都是中文,迎接我的也是一个中国大家庭。昨天的晚餐是四菜一汤,正宗的酸辣汤,外加茄子豆角,一共4.15美元,估计我要吃上一阵子才会腻(注:这段话特地写给我的老爸老妈们)。 尽管如此,我还是成了一个外国人,无论是开银行帐户还是弄手机卡,都麻烦无比。当然,也存在严重的心理落差,因为你们在北京盖楼的时候,我则一个人,在我的小屋子里看肥皂剧。 嗯,各位别惊叹我在纽约浪费时间暴殄天物,我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再来仔细端详我身边的这个纽约。大概因为来之前太累,我有些打不起精神来,昨天晚上新认识的李凡小朋友过来,在地图上给我勾勾画画,这里是MOMA,中央公园一定要步行一圈,等等,等等,让我有了一些兴奋的感觉。还有,明天要去参加纽约中国摄影师大聚会,地点在中国城。还要特别感谢沈玮和婷婷,让我不会觉得太孤独。(我刚到第一天就被沈玮拉着,过上了丰富的生活:欢迎任悦到纽约) 是的,我在纽约,之后的教室都会在纽约。。。

做一个展览(3)

从一百多个胶卷里挑照片,头绪纷繁复杂。 展览中不可能把50个人的作品都一一作阐释,要挑出一些单幅照片,这实在让我头疼。单张照片的选择途径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放在不同的语境里,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有意义。 我最初的选择很“学术”,按照内容的多样和情绪的起伏排列照片,比如废墟和日常生活都要兼顾,镜头角度的变化相互间隔。在给E6看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意义不明。我们又回过头来重新翻看其他的照片,那些出其不意的瞬间让E6不断发出赞叹。他因此给我一个建议——就把那些让你第一眼就觉得快乐的照片拿出来。这时候,我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又犯了高高在上的毛病。我要做的是还原这些照片的拍摄,而不是生硬地强加一些所谓的“意义”。 E6和王卓在咖啡馆儿帮我整理底片 较之单幅作品,拍摄者胶片里的故事其实是最有趣的。喻师傅在以前的博客里提到过,他的照片都来自一次又一次的跑车途中,我挑选了他的这样一些照片展出: 参与拍照的羌族释比王明杰师傅,一直在用自己的小相机给同村人拍肖像。他认为地震给老人和孩子带来的伤痛最为严重,因此镜头更关注他们,把村里的老人孩子都喊出来拍照。他用这台相机做了非常重要的工作。 尹素曾坐在丈夫的摩托上拍了很多照片,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卷照片。问起为什么要拍这样一些照片,她说,以前在这里经过,都是很漂亮的风光,地震之后,一切都变了。 尹素(上图)和马格南摄影师patrick都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了同一个场景。 以上这些照片里的故事,在我的计划中是要放在院子里正中的那面白墙上,观众可以进院子之后细细观看。但是等到了展览现场才发现出了大问题。展板比我预计的要高一大截,照片都出的是10寸大小,那样就完全被吞没了。最后只好把它们转移到进门的墙上,和单幅照片的位置对调。但是一般人进我们小院子的时候,脚步都比较匆忙,期待尽快进入院落,所以这些照片很容易被忽视,这是一个遗憾。 临时改变布展思路。我,nan和天空。屠春摄 总结这个展览的问题: 1,  没能展示出活动的过程。只是单一地呈现了结果。 2,  展示手段仍然显得单一,无法显现出照片的多样性。回来后我偶然看到马格南的一些展览现场,觉得很有启发。 3,  这两个展览最困扰我的是作品的装裱。村民的照片一部分是铝塑板无框装裱,另一部分则完全没有装裱,就是打印了一个白边。Patrcik则是较为经典的装裱方式。Horse建议我应该按照村民自己家里挂照片的方式呈现这些照片。我非常认同他的意见。不过,感觉在展场里仍然没有把这种味道体现充分。 4,  没有给参与拍摄的汶川人以发言的机会。比如——让他们挑选自己的照片。 5,  展览现场和参观者的互动不足。 这个展览就说到这里。我会在奇遇花园咖啡馆放几本我们这个展览的小册子,想要的朋友可以找咖啡馆服务员索要。

做一个展览(2)

我在平遥那几天始终很忙——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只有难得的一点时间,我坐在院子里观察参观展览的人行走的路线,当人们真的沿着我们设计的观展线路行进的时候,心中一阵狂喜。 进门的地方原本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我们在门口的地方做了一堵墙: (不要埋怨门口海报贴得太显眼,这个小门不留神就会被忽视) 之所以放置这面墙,一方面是起到“影壁”的作用,制造一点神秘感,另一方面,在入门的左手处有一个狭长的空间,作为我们的第一个展区,这块展板就起到了引导观众进入展区的目的。 (这就是第一个展区。照片只在一面墙上出现,是为了保证通道的通畅以及观看视线的集中) 拐进小院之后,在右手边放了一个小展台 这个展台的功用之一是用来挡路的,参观者因此不会从这里钻进去,而是径直超前走。 此时正前方是一面展墙,我很喜欢这组照片,是佘永飞他们兄妹去医院看父亲的路上拍的,一路走,一路歇息,大山,蓝天,铁轨,都记录在胶片里。 由于这面墙挡住了去路,观众会掉头回来沿着我们的主干道前进。走到头之后,主展墙是单张照片,而左边的小院子是patrick的专区 patrick的照片和外面的照片气氛完全不同,有着浓郁的悲伤的情绪。 从patrick的院子出来,对面本来是明信片和羌族文化专区,后来因为空间狭小,移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院子。希望我的描述没有把你绕晕。 一直有人问我,这里一共展了多少张照片,似乎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也就四十张,而且尺寸都不大。最后竟然还有一面墙上没有照片。有人觉得这个展览看了太不过瘾了,我的意见是,在平遥,如果有个展览让你看了之后意犹未尽,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做展人,我尝试做一个质朴的展览,但是,在一个展览中诠释影像远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这两天我又反省出了很多错误,明天再说吧。

做一个展览(1)

从平遥离开的时候我忘记了,应该一个人,到两个展场去走一走。很是凑巧,不管是“拒绝旁观”还是“凝视中国”都处在大展场的角落,很适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 刚刚把所有照片都挂到墙上一分钟,天空正在巡场。 昨天晚上又失眠了,我爬起来打开电脑,阿美在平遥领奖,汶川人的作品得了一个特别奖,不管仪式多么的乏味,那一时刻都是美好的,他们的心灵纯洁,眼睛干净,照片才会好看。19号晚上在平遥的土仓幻灯展上放这批作品,张大大非要我在结束的时候说两句,放映的那个台子太高了,我害怕站在那里说话,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汶川摄影师也在现场,我很想向他们致意,他们的照片给我带来太多的快乐,但是要说的话太多了,又似乎说什么都太做作。结果,说话的时候变成了结巴,完全词不达意。 我从平遥回来了,想了想,还是把平遥两个展览的布展手记起名为“做一个展览”,虽说“策展”是当下很流行的词儿,但是一来我还没有达到“策”展的份儿,二来,两个展览都是纯手工“做”出来的,这里面有很多辛苦和快乐。 先说汶川这个展览,从相机发下去到展览出来,一共只有两个月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一个展览简直是奇迹,网易的小团队,1416的伙伴们的通力合作使这个奇迹变成了现实。 汶川人拍到的照片,是身处其中的人,以平常目光捕捉下来的震后场景。大地震的强大冲击力和必须要继续下去的生活之间的碰撞,让这些照片那么的真实,不用任何文字说明,他们的生活被还原到我们眼前。 在准备平遥展览的时候,我手边一共有两批收上来的胶卷,第一批一共78个胶卷,第二批有72个(这批胶卷8月底才到我手中,没有时间仔细琢磨,很可惜)。这么多的宝物,选哪一些展出,实在太令人头疼了。 我首先想到,应该让这些照片尽量以“无选择”的方式展现,那就是把所有的照片都制作成小样在现场展览。但是,这个主意在现场的实施后来走了样,空间太狭窄了,没有为这些小样设计出专门的展台,与观众的互动无法形成,最后,小样改成了义卖(买到的人真的有福了,这是这批胶卷的第一版小样)。 另一个环节——明信片的发放也有同样的问题。为了在观展者和这群特殊的摄影者之间形成纽带联系,事先挑选了几十张照片准备印成明信片,看展览的人可以现场写上几句话,由我们从平遥寄回汶川。可惜的是,最后因为时间紧迫,只印了一套10张的明信片,邮寄的想法也没有充分实施。 我提前去平遥两次看过场地,汶川展览位于一个小庙里,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环境很幽静,但是对于展览作品就很麻烦,因为现场的各种复杂的视觉因素很容易把照片“吃”掉。我的想法是要因地制宜,另外则要有节制的放照片。 第一次去的时候,院子里的花和树让我联想到汶川作品中也有很多花草树木,于是决定做几个小展台放在小院的花草中间。胜春是我们的大内总管,他提前到平遥布置展场,监工制作出的几个小展台,我非常喜欢。 小院原来的场景 摆上展台之后 小样和其中挑出来的照片同时展出 这个小院还有一个问题,进入院子之后观众很可能被各种因素吸引而到处走,和美术馆展览不一样,观展路线是确定的,展览的思路也很容易传达。在这个院子里,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结束,如何把这个概念传达出来,都很困难。当然,有人也觉得不必在这上面费心,观众怎么看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引导观众按照我们的逻辑来看展览。 该怎么办呢? (未完)

汶川复活项目上线

之前连续刊载过五十个小盒子的旅程,介绍了网易主办的汶川复活项目,目前这个活动已经上线,点击这里就可以观看。 9月,活动的照片将在平遥展出,相关照片也会陆续上传到这个网页,请大家持续关注,多提意见。

透明的城市

摄影师Michael Wolf 又完成了一部新作品《透明的城市》(The Transparent City ),这个标题让我很困惑。我无法把“透明”和“城市”联系在一起。 在我的印象里,城市是一个黑盒子。年初做回龙观项目的时候,去过那里几次,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巨大的住宅区就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一个人走在路上,旁边是亮灯的人家,城铁载着一车车的人经过,这种安静与乏味的住宅群、售楼的大广告牌和灯火通明的城铁站混合在一起,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甚至希望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回龙观还算是比较特别的地方,那里的房子都是五六层高,有的时候会让你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只是建筑变密集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远了。我住的小区没有回龙观那么安静,但是两年以来,我和我的邻居一共说过十来句话,尽管我们还算是在同一个单位工作。此外,我住的这栋楼除了他们一家,我不认识任何人。 Michael Wolf 的这组照片是他应当代摄影博物馆以及哥伦比亚大学的邀请参与创作的一个项目,主题是表现芝加哥这个超大城市环境的发展变化,Wolf选择了市中心展开拍摄,他仍然延续了当初拍摄香港时候的表现手法,画面里是密集的建筑,灯火通明的小格子。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把自己的照片不断放大,突然发现画面中有一个男人朝他竖起了中指——这个男人一直隐藏在画面里他从来没有看到。wolf干脆把照片中无意中偷窥到的摩天大楼里的生活情景都“找”出来,经过不断地放大, 人物都已经“马赛克”化了,但是他们或者落寞,或者疲惫的身姿却仍是清晰的。 这也许就是Wolf“透明城市”的含义,城里的人们虽然都处在封闭的盒子里,但彼此又都生活在监视与被监视的关系之中。我在一些朋友家看到他家的窗前放着望远镜,而对于我自己来说,往往希望能够一不小心瞥到别人家是怎么装修房子的——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那种灯具,那样的沙发,这时常让我感到好奇。陌生滋生了更多的好奇,好奇背后是孤独。偷窥这一行为背后的社会、文化以及心理因素似乎很值得琢磨。 回龙观项目就要展开拍摄,周末,申请的朋友们会接到我的回信。 延伸阅读,有关Michael Wolf : 拷贝艺术家 职业发展轨迹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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