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的故事(二)

摄影师怎样联系你,你是否通过看作品集来了解摄影师
我一周要接到大概50个摄影师的作品集,但是大多数都不够我们的标准而原样奉还。通常他们只是模仿。比如,当我们出版了南戈丁的第一本画册《the other side》,立刻就收到了一大堆作品集,里面充斥着吸毒的女人等等这样的照片。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出版Hiromix的画册之后。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拙劣的模仿。
摄影师也可以在法兰克福书展上获得和我们交流的机会。但是他们总是带着自己设计好的画册,里面就是一堆裸体,跑到我们面前说:“我已经全部设计好了,你们就只需要把它们印出来。”假如我对此不感兴趣,他们就会在自己的夹子里翻来翻去,再找出一本肖像作品集给我看。我在书展上接受的唯一一位摄影师是瑞士的Arnold Odermatt,后来我们给他出版了画册“Karambolage”.

你是否青睐那些新颖以及风格不同的项目
我们也出版经典的画册。我们最近出版了Bruce Davdson的书“England/Scotland 1960”,我刚刚和David Bailey见过面,他在伦敦东岸工作过,现在还有一些那时候拍的照片没有制作出来,我正在考虑给他编一本书。我们出书不光是为了新潮和先锋,我们也在不断开掘经典摄影的世界,不断思考如何能够给摄影大师们创造一个解读他们新的语境。

怎么叫摄影师对自己画册的编辑和设计工作都有决定权?
我最喜欢的事情是摄影师带来一盒他的照片,我们坐下来,然后开始畅想未来图书出版后的样子。我通常在开始之前会问这样几个问题:你怎么看自己的书,你理想中的样子是什么。我自己也有观点,但是我不会强加于摄影师。有一些摄影师比如Mitch Epstein有着很强的视觉,但是在设计环节却需要帮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会帮助他建立一个适合他们风格的图书设计。还有一些摄影师对他们要的效果非常明确,从字体到封面都有想法,假如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对纸张质量的选择要求,我们都会很乐意地执行。我不会打断他说,这种纸太贵了。费用从来都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

假如你们从不关心费用,公司怎么盈利?
几年以前我们获得了德国作家格拉斯(Gunter Grass)作品的全球版权,这让我们轻松地赚了不少钱。此外我们还通过出版图书、时尚秀的邀请函、发布会册子以及给夏奈尔印刷目录等等来赚钱。我们花在摄影画册上的投入的确是无法盈利,比如我们给Collier schorr做书的成本是十二万欧元,但是即使这本书全部卖光,我们也不过获得三万欧元的收入。幸运的是,我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们把从别的地方赚来的钱填补摄影书的亏空。要是这个公司由股东决策,我们就不可能这样。


史泰德庄园的周末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摄影师通常在星期五来这里,我们聊天,就好像朋友一样。然后把照片展开,从头到尾看一遍。随后摄影师会到给他们准备的房间休息。我开始根据我的思路进行照片的编排,这完全是凭着直觉工作。第二天早晨,我们会一起讨论,再次推进页面的编排效果。一般到了星期天,编排工作就可以完成。周一就开始扫描。艺术家会在一个月之后再来看,对于不当之处进行校正。艺术家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造访就是图书的印刷了。每个周末我们这里都有三个摄影师,每个人都处于出版的不同阶段。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青年旅社的经理。我们这里有餐厅、公寓、图书馆。摄影师在这里都很开心,因为大家可以一起聊天,转一转。我们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是Robert Frank还是Alec Soth。

你怎样形容自己的工作状态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耍的孩子。有的人为了见我可能要等几个钟头,这不是因为我傲慢,而是我有的时候投入到工作中就全然忘记了一切。艺术家都有孩子的天性,所以和他们合作非常愉快。

摄影最打动你的是什么?
这一媒介有着多种转译的可能。对于绘画,你必须忠实原有的色彩。假如画家用的是某一种黄色,你就要精准地在线这种色彩。摄影就更加变通。当年我们和马格南摄影师Richard Meier合作出版他拍摄的西伯利亚森林的时候,他用的是Ektachrome胶片拍摄的,印出来的雪颜色是蓝色的,但是Richard说,不,颜色不对,我看到的雪是紫色,我们就加了一些品红,雪就变成紫色的了。你也可以看看Bill Brandt的照片,他那张著名的楼梯的照片,一张是深黑色,一张几乎是白色,但却是同一张底片。这种能在后期留给转译多重空间的媒介只有摄影。

你给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我是工匠不是教师。我没有办法提出建议,因为我完全凭直觉工作,比如有一个人给我送来一本作品集,当时我拒绝了,另一年,他换了个名字再发过来,我又会同意出版这本书。给一本书做市场或者寻找销售的机会总是我最后考虑的事情。

你和艺术家一起并肩工作学到了什么
我感到幸运,能够目睹具有创意的作品诞生的过程。我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学生的角色,我感到非常舒服。每一个和我工作的艺术家都教会我一些东西。
艺术史学家可能会花费多年研究安迪沃霍尔为什么在做丝网印刷的时候用粉色,但是我可以亲眼见证整个过程:安迪看到工厂里摆着一桶颜料,他用脚踢了踢那个罐子说:“这破玩意儿里面装的是什么?”“粉色颜料?”“就是它了!”

Comments (0) Write a comment

  1. 以前只知道Steidl是个年轻的出版社

    现在看来还有一个激情的老板

    不错不错~~~
    ho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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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有趣的事情,比看拍照摄影家的故事要轻松些,不过我知道太轻松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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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Hiromix這本蠻不錯的。我很久前就看過了。
    原本絕版了,後來似乎又有再印。

    至於Nan Goldin,哈,我有的是I ‘ll be Your Mi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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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The Other Side是我大学时最喜欢的摄影书之一,特别是关于Nan Goldin的那一段。Collier Schorr是我硕士班的导师之一,当时她还给我看了Jens. F的样版。我当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都是Steidl的书籍。佩服! [:Adm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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