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6访谈:彼处人生

德国摄影师andrés marroquín winkelmann的作品展览最近在鲲鲤画廊开展,我和他在美国有一面之缘,也很喜欢他的作品。就在他的展览开幕之际,我的另一位朋友Revol Drib对Andres做了一个专访。以下就是这一系列偶遇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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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秘鲁长大,你的作品萨帕亚尔与尤利纳奇让我感觉你的童年一定对你的摄影风格产生了很大影响,能和我们说说吗?

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讲故事,这里面有些故事完全出于我的想象。我还记得当时我妈妈非常担心,因为她觉得我这是在说谎。我想这是每个小孩子都会有的天性,但现在回首我发现我今天所做的摄影和当初有很多相似之处。当然我不觉得我在用镜头说谎,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在岁月中懂得了如何运用自己的想象力,通过影像来反映实际的社会和政治问题。我相信拉丁美洲文学对我也有同样重大的影响,上学的时候我们要求诵读巴列霍(Cesar Vallejo,)的诗,马尔克斯(Gabriel Garcia Marquez)的百年孤独(读过几遍),聂鲁达(Pablo Neruda),阿格达斯(Jose Maria Arguedas),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和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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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注重视觉的人,所以当时我并不觉得这些文字的东西有什么迷人之处。但当我开始发觉影像和拉美文学之间的相似之处,去年我重新拾起了这些书,我试图用新的观点来分析他们。从叙事的角度出发,理解文学作品如何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内心;如何引导读者深入故事内在。

我觉得你的作品十分倾向于去表达被摄对象的自然状态,这是本次展览名字彼处人生的由来吗?你如何形成这样的风格?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形成的表现形式,我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摆拍的,日复一日的生活构成了这些照片的场景。大部分时候联系好拍摄对象后,我会就我感兴趣的一个影像或情景反复拍摄。笼统的说,我喜欢表现我被摄对象脆弱的一面。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为了让他们进入状态在相机前展现这一面,我们需要进行很多的沟通建立相互之间的信任关系。坦白的说,我每次拍摄时并没有既定的条条框框,而是跟着感觉走,依天时地利达到最终的人和。事实上我现在更希望知道我应该何时停止拍摄。

你提到了真实和谎言,现实与摆拍。你如何将他们区别开来?你如何了解你对象的真实生活,让他们在镜头中展现他们的彼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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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要求他们展现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想要让他们表现的尽可能正常。

真实这个概念对于摄影来说并没有必要过度强调,摄影本来就是最接近真实的再现手段之一。我更愿意把摄影视作一种表现内心活动的手段,或者说这是我的作品唯一能做到的。例如说让人们以视觉化叙事来体验身份的概念,这就是我在作品“状态”中想要表现的。

我并非以摄影来寻找真实,但我坚信我以影像所试图传递的信息。我在拍摄一个人的时候我并非想要表现这个人的真实一面,而是想要创造一种暧昧的氛围诱使观众思考他通常所不能表现出的一面。

在鲲鲤国际影廊的展览《彼处人生》包含了哪些作品?这并不是你已有的摄影项目。

彼处人生是萨帕亚尔与尤利纳奇和状态两组作品的综合,但是由画廊决定作品的布置和编辑。

就我所知,很少有摄影师愿意他人插手决定自己个展中的作品。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你是否会因此感到不适?如果他们挑选的作品让你不满,你会保持沉默还是实话实说?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想如果有人愿意展出我的作品,那么他们至少首先应该了解我的作品。摄影师和画廊之间应该有一个良好的沟通,摄影师也应该了解自己所参加展出的性质。

有些展出摄影师基本能完全决定挂在墙上的每一幅作品,但有些展出策展人和画廊团队有自己的预想,他们邀请你是为了用你的影像来传递这种理念。只要沟通得当,我觉得两种情况我都能接受。但如果我觉得大家之间出现沟通问题,显然我会尽量把问题说清楚。

你提到希望在上海展出的同时举办一次研讨会,研讨会是你风格中另外一种很重要的部分吗?这是一次什么样的研讨会?

我的作品着力于人们在特定文化社会背景下所表现的行为规范,和不同人打交道是我的最大兴趣之一。这就是研讨会让我兴奋的地方。我不仅仅是评价人们的作品,我还想要去了解他们对摄影的看法。当我们把自己看做一个团队,朝着共同方向沟通我们的灵感与知识,研讨会才真正变得有意义。我很希望上海的这次研讨会能吸引更多人的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将一些摄影理论和隶属方面的东西,会谈到人造光源的运用以及摄影摆拍。

我在你的作品中看到了很多的沟通与交流,所以我猜想这会是一次关于沟通的教学交流。但是你刚才也提到了技术层面的问题,那么你如何看待摄影中的技术?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事实上技术对我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关心的是结果。但我觉得你在项目推进以前必须首先考虑好技术因素,例如说所需要的相机及镜头、拍摄数码还是胶片等等,这些确实很重要。

钱对于摄影来说是个大问题,先不提在器材上所需的投资吧,拍摄要花钱、输出作品要花钱、装裱要花钱,如果你计划出书还得要花钱。

但是不要为了省钱就去拍数码,不要因为你有很多钱就把照片做得很大。所有照片都有适合自己的尺寸,有的大有的小,但这并不是由你荷包的尺寸决定。这是一个蛮长而痛苦的过程,但只有这样才能最终结果(悬挂在墙上的影像)反映出你项目背后的意图。

但画廊正推动着摄影作品向着更大的趋势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警醒的面对这一问题?你是怎么样确定自己作品尺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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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尺寸不应该由画廊决定,而是由摄影师或艺术家决定。

有些摄影师甚至一幅作品会制作三个不同尺寸的版本,我很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当然,从市场角度来说我还是能理解他们的。也许他们觉得不同尺寸的作品能够吸引更多的潜在买家,但这并非做摄影项目应有的态度。作品销售确实很重要,因为我们都要靠这过活;但当我眼看着一个个同行们就因为人像作品不好卖就开始改行拍风光,我感到十分可笑。

我在确定自己作品尺寸之前,首先会考虑这组作品背后的理念,所以我的每组作品都有属于自己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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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萨帕亚尔与尤利纳奇这组作品来说,我首先感兴趣的是秘鲁贫民区的发展状况及其与乡村生活之间的相似之处。照片中的每一点元素都有自己的特点,都与环境相关,所以我必须把照片做到很大。一米二宽对于我来说真的很大。而状态这组作品有三个完全不同的尺寸,这样做能以更加诗意的方式呈现我的作品。我希望作品能在墙上表现出平仄韵律而不是开始或结尾,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空隙让观众有余地选择观看作品的方式。这正是状态这组作品想要表现的,关于决策,关于我们害怕做出的决策,关于我们勇敢做出的决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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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恩,任老师的文章总能给我很多启示。拿这个专访来说吧:
    1、拍摄的深度取决于作者自身文化修养的高度。技术的东西可以短时间内掌握,修养的事,还是慢慢来吧;
    2、作者的意图是一个意识形态的东西,要实现这个意图,要进行沟通交流,呵呵,那是需要经济基础的,器材、冲洗乃至整个过程都是意图和荷包不断妥协的过程,“这是一个蛮长而痛苦的过程,但只有这样才能最终结果(悬挂在墙上的影像)反映出你项目背后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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