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mans和你一样,又不一样

Wolfgang Tillmans,我可不熟。不过我挺喜欢他的。我知道他是个很难讲明白的人,因为他做的事儿特简单,根本容不得你弄些五迷三道的阐释;他那照片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说的,干干净净地。

卫报最近做了一篇他的访问,标题特别对我胃口:《Wolfgang Tillmans,图片正替代文字成为一种讯息》(Pictures are replacing words as messages)。不过,点进去发现纯属是标题党,但既然都进来了,那就顺道看看吧。

我觉得文章开头挺逗的,回顾了Tillmans成名年代三剑客的发展轨迹——另外两位是Juergen TellerTerry Richardson,他们在90年代共同开创了一种杂志摄影新风潮——影像风格自由松散,并此后统领风骚二十年。但现如今,三人境遇各不相同,Teller走入广告领域,Richardson陷入麻烦——被模特控告性骚扰;而Tillmans,他成了一个艺术家。

但Tillmans本人最开始却并无艺术家的追求,他先是想要当个园丁,随后是天文学家,直到他在当地商店发现复印机,他开始玩耍,把照片放大四百倍,乐此不疲。他对复印机的热爱让其2000年获得Turner奖金之后,用其中一半钱添置了一台彩色激光复印机。

从1992年开始,Tillmans开始在艺术界走红,他展示照片的方式和他的照片一样出名,大小不一的布局,如同一个年轻人的照片墙或者一面留言墙。有些评论人对此异常愤怒:“不过就是一堆快照!”在他1997年的展览“I didn’t inhale”里,都是这些照片,有人在椅子上撒尿,窗台上的静物,南瓜……似乎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可以被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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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lfgang Tillmans, I Didn’t Inhale, 1997,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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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ue Welt ,展览现场,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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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ver 展览现场,  2009年。

“这些照片有人将之誉为‘快照美学’,叫得响亮,但并不正确。我的照片不是虚的,没有红眼。90年代的时候,人们常这么说,但却并非合适。”

“一些有趣的事儿正在发生,图片正替代文字成为一种讯息。当下这些稀松平常的视觉元素我20年前的照片里也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当然和我无关,但显然人们发现一件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也有意味。我不会抱怨成千上万的人在拍他们的食物。但与我而言,我从来没有说是拍个东西秀给朋友看:瞧,我刚刚吃了这根香蕉。我绝对不会这样。但九十年代批评家都指责我,说我的照片浅薄、空洞以及主题毫无重要价值。”

以上两段Tillmans的发言,显得懒洋洋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说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但我隐约觉得他仿佛在说:我和你一样,但又不一样。他的作品,无论是早期那些“随意的照片”还是当下这些抽象作品,都有着无限丰富的细节,却又毫无意义——这个“意义”指的是那些被赋予的意义——它们被艺术家抛弃,从而使事物回归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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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ltenwurf (Morgen) II  2009

其实有一件事能够证明Tillmans与Juergen Teller以及Terry Richardson们的不同,以及充分说明他的那些照片不是快照:

Tillmans每天的工作节奏是这样的,大约10点,他和助手到工作室开工,晚上6点回家,他会小睡一阵,然后再接着工作到一两点钟。他也会出去参加Party,但他对之的态度和工作一样严肃,他提到:不能把party看成一种特殊和例外,我认为那也是日常的一部分,只是色调不同。这些失控和未被剥削过的乐趣却通常被政客们视作一种威胁。

我觉得最后这句话Tillmans之后的青年们可以看看,然后好好想想。不自由的空气里很难产生自由,某些时候,若非要将之硬描述为自我、自在,就显得有那么一点儿过于矫情了。情绪垃圾包装一下看起来也挺诱人,但依然只是一种快照而已,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拍完之后就扔掉。

(题图照片by Wolfgan Tillmans, still life ,2011

 

Comments (4) Write a comment

  1. 嗯,是这样。作为美国的现代艺术家想装逼之前都有个塑料人式的安迪杵在那。嗯,是,现在年轻人玩的都是我剩下的。那我呢,都是捡安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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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安迪大叔,提尔门斯大叔,年轻人得了解他们究竟在玩儿什么,然后就可以一起玩儿了。要不然,就是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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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摄影如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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